瞧着阿宁怒气冲天的模样,陆羽一时间沉默了,屋子里只剩下火盆里木炭燃烧发出的“噼啪”响声。
良久,陆羽才抬起头,用极其平静的目光看向阿宁:“阿宁,昨夜我体内的毒丹发作了。”
“什么?那今天的行动更要取消了!”阿宁的脸上显出了焦急之色,“之前阿翁不是说能撑一阵子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发作了?你是怎么压制住它的?”
这些连珠炮般的问题,陆羽一个也没理会。他依旧平静地看着阿宁,轻声道:“就是因为昨夜毒丹发作了,我今天才更想要试试。大家都说李太白先生很好找,可是我们已经在洛阳打听了一个月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说句丧气的话,万一一直都找不到他呢?”
“你……”阿宁听他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气得张口便要骂他,但瞧见他那平静的目光后,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僵持了半晌,阿宁气呼呼地一甩衣袖,没好气地说:“怎么?你是觉得自己命在旦夕了,所以想在死之前为父报仇?”
陆羽摇了摇头:“那倒也不至于,我只是觉得前途未卜,现在能做的事情最好马上去做的好。这次若是放弃,下次再有机会,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说的倒是好听,”阿宁斜瞥着他,“就你现在这伤势,能跟人动几招?三招?还是五招?要是出个十几招,都不用对方还手,你自己就吐血倒地了吧?”
“可是三五招就够了啊,”陆羽坦然道,“我们得合击一招就能破了他的招架,两招就能锁死他的行动,三招足够要了他的命了。”
“你说的那是没有意外的前提下,若是有意外呢?”
“有意外就跑呗,”陆羽淡然一笑,“到时候往深山里一钻,这个急着在皇帝面前邀功的家伙,怎么有功夫去追赶我们呢?”
听了这话,阿宁的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原来你还知道跑,这样的话多少还可以试一试,不然的话我可不想陪一个亡命之徒去赌命。”
“我什么时候成亡命之徒了?”陆羽打了个哈哈。接着,他忽然皱起了眉,想起了一件之前被忽略的事,“对了,你怎么从后窗进来的?你的马呢?拴好了吗?”
阿宁白了他一眼:“蛊虫有反应了之后,我就凭借它找到此处。在那些士兵们的视野之外,我就把小桃放了,让它在谷地附近的一片地方歇歇脚。它从小跟我长大,极通人性,绝不会乱跑。放了马之后,我就用轻功绕过了那些士兵,直接从后窗进来了啊!”
“高!实在是高!”陆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可惜我事先不知道这木屋的位置,要不然也学你的办法,让那些士兵见不到我,漏洞就小得多了。”
“这也没有办法,”阿宁无奈地道,“若有两只蛊虫,直接把香料涂在王将军身上,那就天衣无缝了!”
“是啊!”陆羽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声。
没有理会陆羽这无意义的叹息,阿宁转向了王岩:“王将军,我们之前给您的信里面可说了让您帮我们准备马匹的,我们现在能试试马吗?”
“对啊!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没想起来!”陆羽拍了拍脑袋,从地上跳了起来。
“马就在外面,不过请让下官先把人清理一下。”说着,王岩推开房门,朝那几个烤火的小卒喝道:“你们几个,别在这儿混啦!去谷口看看那儿用不用你们帮忙!”
“是!”那几名小卒赶忙停下手里的活计,东倒西歪地爬起身,跳上了拴在一旁的马,纷纷向谷口冲去。
等他们已经转了个弯,王岩才回身叫出了陆羽与阿宁,指着两匹并排拴着的黑马说道:“二位请看,这就是小的准备的马了,虽然看着不起眼,但脚力可非同一般啊。”
那两匹马都是黑色的,毛色有些黯淡,确如王岩所说,很是不起眼。
“不起眼才好呢!”阿宁淡然地说了声。
他们换马的目的,就是要给自己的身份再罩上一层伪装。这样一来,马匹自然是越不起眼、越不容易被识别,才越有利。
说着,阿宁来到了其中一匹马的跟前,先伸手在它的肩、背、腿摸了摸,然后才跨上马背,解开缰绳跑了几步。
在木屋前的空地上转了两圈后,她将这匹马拴回了远处,又将这一套在另一匹马的身上用了一遭,然后才走回了陆羽与王岩的面前。
“脚力差强人意吧!”阿宁显然不是很满意,但还是向王岩致谢道:“辛苦王将军了,等冬猎结束后我自会与裴迥大人知会一声,将军您就等着升官就好。”
一听这话,王岩顿时喜上眉梢,连连谢道:“哎呀,真是多谢二位,多谢二位啊!能为二位帮这点小忙,实在是下官的荣幸!荣幸啊!”
阿宁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而后走到陆羽近前,低声道:“两匹马我都试过了,没什么问题。只是脚力有些差,若杨洄的马太快,恐怕是追不上也逃不脱的。”
陆羽沉思片刻:“无妨,他的马再快到这里时也有些疲惫了,我们以逸待劳,不怕追不上他。”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阿宁赶忙闪身钻进了木屋,陆羽与王岩则站在门口向马蹄传来的方向望去。
黑色的瘦马四蹄翻飞地奔到了两人的面前,瘦小的裴溆滚下马背,朝两人拱手施礼,而后对陆羽低声说道:“陆大人,我已经在距山谷五里远处发现了目标,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