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前一刻,世界还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东方的天际有一道细如发丝的鱼肚白。
高大的北门城楼下,徐怀秋如标枪般戳在那里,笔直地注视着城内的方向。
距他与陆羽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两刻钟,但陆羽却至今没有出现。
徐怀秋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正对城门的街道尽头。那道身影寂然无声,却又迅疾如风,转眼间便到了徐怀秋的面前。
“前辈,让您久等了。”陆羽向徐怀秋拱手道。
“说正事吧。”徐怀秋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好,那咱们就说说报仇的事,不知前辈是怎么打算的?”陆羽沉声问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把那些逼死玉环的人通通杀了,为她报仇!之前若不是被杨国忠派去蜀中办事,玉环又怎么会遇害?”徐怀秋紧握双拳,指节噼啪作响。
听他这么一说,陆羽不由得生出同仇敌忾之心。但他又想到之前与阿宁说的话,便渐渐冷静了下来。
“前辈,我知道您对那些人痛恨至极,晚辈又何尝不是?但我们也不能操之过急啊,如今皇帝已经入蜀,太子一行却在北方,就算要把他们都杀了,也得分个先后啊!”
徐怀秋稍稍冷静了下来,他长吁一声,压着怒气道:“是这个道理,那你说说,先杀谁?”
“晚辈提议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跟前辈确认。”陆羽双眉微蹙,“贵妃她,真的是在马嵬遇害的吗?”
徐怀秋双眉倒竖:“世人皆知,马嵬坡前六军不发,逼死玉环,这还有假?”
“是吗?”陆羽点点头,“阿宁也是这样跟我讲的,说是听城中从北方来的人所说。不过事发当日,我亲眼见到他们已达成协议,留贵妃性命的啊!”
“什么?”徐怀秋冲到陆羽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事发当日你在场?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陆羽点点头,将当日的情形讲述了一遍。说道智积之死时,他依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而在听了陆羽的讲述后,徐怀秋看他的神情中,明显多了一丝信任。
“原来你师父也因此丧命,难怪你会找上我。”徐怀秋苦笑道。
陆羽叹了口气,开始分析起了此事:“如果确定贵妃死于马嵬,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我逃离后,太子等人又违反了约定,逼死了贵妃。因此,晚辈建议应先诛首恶,北上追凶!”
“好!”徐怀秋紧咬牙关,“那我们就先去杀李亨!”
“不错,”陆羽点点头,“不过也不能忘了李亨身边的那些帮凶!”
“把他们通通杀光!”徐怀秋的脸上满是杀气,“只可惜便宜了那狗皇帝!我出蜀的时候,刚好错开了他的车驾,否则早把他一刀杀了!”
“让他多活两天,也算不得什么。”陆羽怕徐怀秋改主意,赶忙说道,“再说以我所见,皇帝对贵妃也颇为在意,贵妃被害,他说不定也很痛心,那样的话,活着也是煎熬。”
“那就让他多活几天!”徐怀秋冷冷地道。
说完,他将目光投向身侧的城墙:“我们这就走吧。”
话音未落,他已跃上半空,身影如灵蛇般贴着城墙一路向上,几个呼吸间便踏上了城头。
脚步一转,徐怀秋打算去看陆羽攀到了何处。虽说没有潼关城墙那般高大,但汉中的城墙也超过了五丈,即便是内力达到了真境,若是轻功稍差,攀上城头也要花点工夫。
但徐怀秋刚一转身,陆羽便已稳稳地站在了他的面前,气息也没有半分错乱。
“好功夫啊!”徐怀秋竖起拇指,“走吧!”说罢他张卡双臂,如大鸟般从城头跃下,落地时,只发出一声枯枝坠地般的轻响。
陆羽没有急着跃下,而是将目光转向左侧的城楼。城楼之中,几个守城的士兵正东倒西歪地倒在哪里,看上去似乎是在熟睡,但在陆羽的眼中,他们显然是被人点晕了。
“这徐怀秋虽然怒气冲冲,做事倒还算稳妥。”陆羽对自己的盟友多少放了些心。
他最后向城中望了一眼,便随着徐怀秋跃下了城墙。
而在他目光曾停留的那个方向,阿宁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她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便无声地靠向了城门的方向……
两人北上的目标最初定在马嵬,但途中打探到了李亨已至灵武的消息,于是两人便将目标改为了灵武。
因为担心阿宁路上过于劳累,所以陆羽在路上总会以磨练武艺为由拖慢进程。起初徐怀秋甚是不耐,但动起手来,陆羽的功夫却让他颇感惊奇。
按说陆羽内力迈入真境、招式达到有意无形之境不过短短数日,与徐怀秋相比自然根基浅薄。因此两人起初切磋时,就如那日元宝商行中一般,徐怀秋不用出太多力便可将陆羽压制。
但陆羽的般若功堪称世间最扎实稳固的内功,进入真境前进境缓慢,进入真境后却如龙入大海,短短数日便节节攀升。
而陆羽的招式也是厚积薄发,鸿鸣手千变万化,渐成包罗万象之势。
再加上徐怀秋这个绝顶高手给他喂招,陆羽简直是如鱼得水。
从汉中到达灵武的十几天中,他的武功进境堪称一日千里。到后来,徐怀秋想要在切磋中占到上风,需得百招以上才能达到。至于让陆羽露出败相,就要花更多的工夫了。
见自己的盟友实力渐强,徐怀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