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广场空空荡荡,那哭嚎的孩童,尖叫的女子,都已不见了踪影。深秋的寒风拂过,一蓬枯叶被吹到了辩秀的脸上,锋利的叶片刮破了他的脸颊,留下几道纤细的血痕,然而辩秀却恍若未觉,只是呆呆地望向远方。
“是谁?究竟是谁?是谁在害我?”辩秀双目赤红,宛若疯兽般嘶吼道。
辩秀原本只是胸中恨意难平,但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便有人阴恻恻地应道:“你觉得是谁呢?”
辩秀霍然起身回望,只见院墙之上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剑眉倒竖,虎目灼灼,正笔直地盯着他。
恍惚了片刻,辩秀才认出那人的身份。
“陆羽!这一切都是你干的?”辩秀双眉乱颤,几近疯癫。
“没错啊!”陆羽点点头,随后轻蔑地一笑,“那又如何?”
“我杀了你!”辩秀纵身而起,势若猛虎出闸,一拳捣向陆羽的胸口。
“哼!”陆羽嘴角上扬,一脚踢出,如蛟龙出海般后发先至,划着弧线击中了辩秀的胸膛。
辩秀惨呼一声,仰面砸到了地上。
陆羽身影一闪,飘然落到地面。他也不追击,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辩秀狼狈的模样。
“啊!”辩秀羞愤交加,怒吼着爬起身,再度向陆羽冲了过来。
然而他此时脚步不稳,招式散乱,在陆羽看来只是个空有蛮力的莽夫。陆羽五指轻旋,手掌如魔影舞动,轻而易举地便穿过了辩秀的双臂,扣住了他的咽喉。
内力一吐,陆羽瞬间便用般若功内力封住了辩秀全身经脉,他的手掌距离陆羽的额角只剩半寸之遥,却再难寸进。
“你、干脆些……杀了我吧!”辩秀咽喉被制,吃力地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原本陆羽的眼中已然杀机涌动,但他这么一说,陆羽反倒目光一闪,敛起了杀意。
“不!”他缓缓地摇摇头,“让你看着自己想要的统统离你远去,然后痛苦地活着,不是更好吗?”
说着,陆羽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浓:“你想想,自今日起,每一个见信众都会在心中骂你是个淫僧,每一个僧人都会耻笑你,什么敕封,什么讲经,统统都与你无关了,你能做的,就是夹着尾巴活下去而已!”
“怎么样?想一想这些,是不是很开心呀?”陆羽的脸上显出狰狞的笑意。
“不!不!”辩秀一边绝望地叫喊,一边挣扎着想要从陆羽的手中脱身。但陆羽的般若功已然大成,内力浩如汪洋,辩秀的挣扎与之相抗,不过是蚍蜉撼树,哪里挣脱得了?
“啊……”辩秀嘶声哭嚎,眼中流出悔恨交加的泪水,而后双眼渐渐上翻,最终头一歪,晕了过去。
陆羽冷笑着随手一抛,将他像丢垃圾般扔到了地上。
“你们都要为我大哥的死付出代价!”陆羽冷冷地抛下这句话,而后迈开脚步,迅速地走出了这片广场。
施展开鸿影步,陆羽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悄然出了大慈恩寺,来到了寺外的街上。
辨认了一下方位后,陆羽转身向右,钻入了一条小巷。
小巷的尽头,一队母子正等在那里,四处张望着。
那母亲正是之前从辩秀院中冲出的女子,而那孩子则是在广场上痛哭的孩童。
只是此时她们已然换了一身农人的衣装,不注意看还真难以辨别。
瞧见陆羽,她们立即迎了上来,那女子还没停下脚步,便满脸赔笑道:“公子,您出来啦?”
陆羽点点头:“等着急了?”
那女子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急不急!”
陆羽抬手打断了她,而后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金元宝,递了过去。
“这是赏你们的,拿去做点小生意,日子也能好过些。”陆羽温声道。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女子忙不迭接过元宝,朝着陆羽千恩万谢,那孩童也跟着不住地向陆羽行礼。
“好啦好啦!”陆羽挥了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那女子似乎担心陆羽反悔般,拉着孩子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一边走着,一边还用牙咬了咬那元宝,鉴定了下真假。
看着她们的背影,陆羽心中百感交集。不用说,这对母子是他花钱雇来的。她们本是长安城外村庄的居民,原本家境殷实,生活无忧,但燕军的到来却将他们家里的资产洗劫一空。如此一来,这个家便只能靠她的丈夫做工支撑。然而祸不单行,她的丈夫也在前不久染上疫病丧生,将她们孤儿寡母撇了下来。
女子原本是员外家的小姐,身无一技之长,而她父亲也早已亡故,无处投奔。无奈之下,她只得带着幼子来到了长安,想依靠自己还算年轻的身体,做些皮肉生意。
正巧这个时候,她碰上了陆羽。于是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但愿她们,能有个好出路吧!”陆羽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小巷。
沿着大路,他很快来到了元宝商行。进入大堂后,陆羽笔直地来到了柜台前,朝着伙计点头示意。那伙计十分精明,立即猜到他的所求,转身便端来了笔墨,放到陆羽身前。
陆羽提起狼毫,运笔如飞,在白纸上刷刷点点,将他对辩秀展开的报复如实记录。
书毕,陆羽撇开笔杆,吹干纸上的墨迹,而后将书信交给了伙计。
“送回金陵老家。”说完,陆羽转身走出房门,飘然而去。
他的这一切行为,都是与王蕙商议后的结果。依陆羽的意思,那些参与谋害洛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