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公子还留了一手!”李辅国恍然大悟,朝陆羽竖起了拇指。
显然,陆羽的伤势并未严重到失去意识的程度。他此前的模样,自然也是装给李辅国看的。可想而知,李辅国那一脚如果踩下去,迎接他的,将会是陆羽全力的反扑。
那一脚踩下去,必然有人殒命,但是不是陆羽,却在两可之间了。
面对着李辅国的称赞,陆羽没有回答,他用凶狼般的目光瞪了李辅国一眼,便依着程华的意思,向大殿的门口走去。
此前的打斗中,陆羽被李辅国踢伤了胫骨,此时走起路来,脚步便有些踉跄,速度也比平常慢了许多。
到了大殿门口,程华瞧了瞧横在眼前的台阶,踟蹰许久,最终低声说道:“陛下,民女忘恩负义,来日自当向陛下领死。但今日,请您抬步跟我走这一遭!”
皇帝惨然一笑:“阿华,剑都架到朕的脖子上了,朕还能说什么呢?朕只是伤心啊,咱们二十多年的情分,到最后还是抵不过骨肉至亲。记得当年,朕微服出巡,在竟陵初次见你时,曾说要娶你为妻,结果被你拒绝了。失意之下,朕便返回了京城。可朕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那时候你已钟情与皇兄了。”
站在一旁的陆羽听着这些,不由得瞠目结舌,他万万想不到,李亨与自己母亲间,竟还有如此青涩的过往。感受到李亨言语中的悲戚,他不由得停住脚步,想听李亨把话说完。
另一边,程华也停住了脚步,那双此前稳如磐石的手,在不觉间开始微微发颤。
“陛下,那些陈年旧事,就没必要再提了。”
“可那是朕一生的憾事啊!”李亨长叹一声,“当朕再次见到你,你已是身染风寒,流落街头了。朕将你安顿好后,问你究竟怎么了,你偏偏一句话不肯说,只是不住地流泪。朕多方打听,才知道是皇兄害得你如此。朕立刻去找他理论,但势单力薄,反倒被他羞辱一番。”
“所以你那次脸上的伤……”程华瞪起双眸,眼中水光闪烁。
“是啊!那都是被皇兄打的!”李亨的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笑,“那时年轻,争强好胜,怎么好意思说是被人打的呢?同样的,有些话那时也始终说不出口,结果一下子,就错过了这么多年!”
“不,不……”程华喃喃低语,不住地摇晃着头。她已经隐隐猜到李亨要说什么,因此不想让他开口。
但李亨已经执拗地转过了头:“阿华,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吗?”
他那双已不再年轻的眼睛笔直地盯着程华,眼神如孩童般澄澈,正等待着程华的回应。
“不,不!”程华已泪流满面,她拼命地摇着头,不知是在拒绝李亨,还是在拒绝自己内心的声音。
她那持剑的手五指一松,剑刃便向下一垂,离开了李亨的脖颈。
听着李亨讲述他对自己母亲的情意,陆羽只觉心中有些别扭。但这一刹那,他猛然觉出不好,忍痛力贯伤腿,一个箭步向李亨扑了过去。
瞧见陆羽的模样,程华先是一愣,而后便也恍然大悟,赶忙五指用力,打算重新架好长剑。
但就在这时,李辅国的身影已如疾风般席卷而来,他拉住皇帝的胳膊向后一甩,便将皇帝甩到了身后,随即屈指轻弹,逼退了程华紧随而来的长剑。
而这时,陆羽也已经扑了上来。他茶刀断折,便使出拳掌功夫。母子两人左右夹击,剑光闪耀,掌影纷飞,无一不是夺命的杀招。
可如今的李辅国,武功已是高深莫测。那些杀招落到他身上,直如和风细雨,根本伤不了他分毫。而他看似信手为之的招式,却往往正中对方的破绽。程华与陆羽竭力躲闪,还是不免被李辅国的拳掌扫中。几个回合下来,陆羽内伤愈重,程华的嘴角也溢出血来。
眼见着局面恶化,陆羽心中焦急,出招时便显出了些许破绽。
李辅国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身影一闪,便越过了程华的剑光,一指点向陆羽。
这一招,看上去既不是金刚界曼荼罗的招式,也不是胎藏界曼荼罗的招式,但招式的气势神韵,却又两者兼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