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程华的遗愿,陆羽在程华离世的第二天,便将她葬在了龙盖寺附近的一处山谷中。山谷的入口处有一片宁静的湖水,当年智积就是在湖畔捡到了被裹在襁褓中的陆羽。
而更早的时候,这个地方则是程华极爱的游玩之地。她与李瑛的相识之地,也是这里。
安葬程华之后,陆羽开始整理她的遗物。除了那柄剑和一些随身的衣物外,程华几乎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在那些衣物中,陆羽发现了程华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那是一只黄色的信封,信封的正中央写着“给羽儿”三个大字。
发现这只信封时,陆羽并未觉得很意外。尽管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他知道,自己的娘就是喜欢做给人留下惊喜之类的事。
手持信封,陆羽的心头生出一股暖意,他小心地拆开封口,将信纸从信封中抽了出来。
信纸并不厚,只有薄薄的一张,被对折着放在信封中。
露在外侧的那一面一片空白,并没有写字。
“搞得这么神秘,只写了这么几个字?”陆羽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展开信纸,向上面瞧去。
信纸上的字迹有些扭曲,似乎程华再写这封信时,手腕有些气力不济。
“羽儿,该说的我平日里都说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了。我知道你嫌我啰嗦,但我总怕你记不住,而我剩下的日子有越来越少,所以才会一直重复,你可别怪我啊!”
“我怎么会怪你呢?”陆羽喃喃自语,泪水在眼中来回打转。
“你记住,娘说这些,都是想让你活得平安喜乐,所以得空的时候,多想想娘说的话吧!唉!又啰嗦了这么多,差点忘了我写这封信的主要目的了。我是要告诉你个秘密的,你往下看。”
陆羽心说:“什么秘密?故弄玄虚!”但还是依言向下看去。
下面的字迹更加凌乱,陆羽努力辨识,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出来:“其实,阿宁没死……”
陆羽在瞬间瞪圆了双眼。
“阿宁没死?怎么回事?”陆羽向下看去,只见后面的字迹几已无法辨识,他连蒙再猜,总算猜到了大致的意思,程华告诉他,知道此事也要装作不知道,否则阿宁就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宁真的还活着?我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在陆羽的脑中打转,搞得他头痛欲裂,如一头蛮牛般冲出房门,对着山坡狂吼了一阵,才渐渐安静下来。
“既然我娘让我装不知道,我就装不知道好了,沉住气等几天再说!”陆羽打定主意,转身回到竹楼,继续收拾程华的遗物。
转眼间,便是金乌西坠。
陆羽如往日一般,躺在床上,然而却毫无睡意。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忍不住去想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手指叩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传入陆羽的耳中。
陆羽瞬间直起了身。
“谁?”陆羽的声音微颤。
“阿弥陀佛,陆施主,贫僧辩秀求见!”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钻入陆羽的耳中。
陆羽眼中的热切瞬间转为冰冷:“怎么是你?”
“贫僧前来,自然是有事告知施主。”辩秀的声音散在夜风中,显得飘忽不定。
“等着!”陆羽冷冷地应了一声,随后翻身而起,穿好鞋袜来到门前。
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只见辩秀正站在距离房门三丈远的地方,规规矩矩地等在那里。
他的身旁,还围着几名满脸戒备的龙盖寺僧人。
“师弟,这家伙大半夜过来,非要见你,还说如果不让他见你,你会恨我们一辈子,所以我们就带他过来了。”慧忍沉声说道。
“多谢师兄,我知道了。”陆羽点点头,将怀疑的目光挪到了辩秀脸上:“所以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辩秀掸了掸僧衣上的灰尘,向陆羽摆出一个满是沧桑的笑容。
陆羽心中一动,距离上次他设计报复辩秀,还不到一年,然而辩秀的模样却似苍老了十岁,眼中再也不见往日里的骄傲自得。
“施主,前日不空大师来找过你,对吧?”
陆羽顿生警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说话之时,他的手指已悄然握住了藏在袖中的茶刀。
既然答应了不空,他就要尽全力守护佛宝。如果辩秀知道佛宝之事,并对它表露出丝毫觊觎,陆羽就会毫不留情地出手。
可辩秀只是淡然一笑:“不空大师应是向施主托付后事吧?毕竟他要去的地方可是龙潭虎穴啊!”
见对方并未提到佛宝,陆羽悄然松了口气。但旋即他便目露凶光:“宝藏的消息是你告知师伯的,你究竟有何图谋?”
辩秀苦笑摇头:“我哪里有什么图谋,我只是觉得前半生罪孽深重,想让这笔宝藏能够物尽其用,普惠众生。若不是我自身实力不够,我早已自行前往了,又何必向大师求援?”
“你会有这等好心?”陆羽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施主还是不信贫僧啊!”辩秀叹了口气,“不过不空大师去的地方,确实危险重重,陆施主武艺超群,若能一道前往,不空大师或许会多几分生还的可能啊!”
“师伯信你,是他的选择,而我不信你。”陆羽缓慢地摇摇头。
“你走吧!”陆羽转过身,准备回屋。
“陆施主!你若现在回去,会后悔一辈子的!”辩秀的声音从陆羽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