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见天日的暗室里,莫小满什么也看不见,惟一能感知到的就是血腥味。
她有种自己化身成了野兽的感觉,不断的厮杀,每一次手起刀落,她的心就冷硬一分。
她行走在这黑暗中,挣扎在生与死的边沿,脑海里回想着的,是她这些天里所经历的一幕一幕。每一回的手起刀落,都仿佛在斩断她与过去的纠缠。
在黑暗中,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进来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杀的野兽多一些,还是一些同样被扔进来的种子多一些。在这种地方待着,这种事情根本无法思考。
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的越是久,心就越是麻木。到最后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就只想着怎么活下去。
每一批种子被扔进来的时间间隔并不固定,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是大半年,她只能在这里一直熬着,熬到外面的人放她出去为止。
而她不知道的是,外界早已掀起惊滔骇浪。
杨帆每天都会来门外等,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还有一人和他一起等。
厉爵也都每天会来,坐在轮椅上,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手里总是捧着一本书,安静的等待。
比起杨帆,他倒更像是来这里打发时间的。
双方的交流,也不过是最开始的相互点头示意。
这一个月以来,两人每天都会来,一坐一站各安一角,谁也不打扰谁。
直到今天。
厉爵合上那本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的书,朝那扇紧闭的门看了眼,又看向杨帆:“这五年里,小满一直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么?”
杨帆道:“差不多。”
厉爵笑了一下:“那我替小满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了,她在你心里,一定也很重要吧。”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那一句替小满谢谢你颇有些宣示主权的意味。
杨帆淡淡道:“保护她是我的职责,你不用感谢,也不要误会,我跟她之间除了上下级之外没有其它关系。”
“不不,你误会了。”厉爵笑意不减,修长的手轻轻搭在书面上,眼神坦然真挚,“我跟你一样,都希望她能好好的。”
又问:“你能跟我说说她这五年的经历么?一直很好奇,可惜这次她回来我们见面的机会太少,她有意避着我,更不会主动和我说那些事情。”
他感伤的样子不像做作:“我十七八岁就跟她认识了,从前她和我无话不说,现在变得我都不习惯了。”
杨帆不是一个很擅长说故事的人,厉爵却听得很认真,不错过他说的每一件关于莫小满的事情。
大事或小事。
时间在杨帆的诉说中过去,等杨帆停下来时,厉爵也许久没说话。
他不是猜不到莫小满这五年的经历,但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而且杨帆这个人……连每次莫小满受伤缝几针在哪个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已然不只是职责这个借口能敷衍得了的了。
厉爵没有点破,杨帆也已经恢复成那副石雕般面无表情的模样,平凡的脸孔毫无出奇之处,他就那样站在那儿,存在感极其的弱。咔的一声轻响,那扇沉重的门终于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