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正要开口回答,那个被捆绑在地上的劝善司千总,却用舌头顶开塞在嘴巴里的麻布绷带,开口就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老太婆,还有燕贼的孽子,居然敢打老爷我!告诉你们就连戴鸾翔本人,也正被押来京城受刑,快快给我松绑!”/p
众人听了一惊,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千总看去。/p
那千总却是个蠢人,还以为在场几人都被他的话吓住了,愈得意,又说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不晚!快给老子松绑,到时候免你们一人一顿杀威棒,你们就算是受用不尽了。”/p
秋仪之还想从这千总口中套些情报出来,一旁戴鸾翔的儿子戴松却早已按耐不住,手持哨棒,高高举起当头就朝那千总脑门上狠狠打了下去。那千总经了这么一击,口中不知呜咽了句什么,脑袋一偏,便瘫倒在地上,口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已然是死了。/p
戴鸾翔的女儿银屏见状,忙埋怨道:“戴松你怎么这样鲁莽,这样闹出人命来,可就大事不好了!”/p
“什么不好!好得很!打的就是这劝善司的鹰犬!”拄着龙头拐的戴母却高声赞扬了一句,又对秋仪之说道,“老身决议已下,这就跟公子出城,往幽燕道一游,还请公子前头带路!”/p
秋仪之听了喜出望外,却努力克制住兴奋的心情,问戴母道:“眼下来贵府拿人的劝善司鹰犬,都被我等制服,消息一时半刻漏不出去。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老太君自可再做些准备,再行动不迟。”/p
戴母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道:“都是些身外之物,有什么好准备的?戴松,你快去牵马出来,随便带些金银,奶奶领你们出去见见世面!”/p
戴松虽然脾气急了些,却也是灵透之人,早猜出自己祖母的想法,便向戴母拱手行了个军礼,便转身离开了。/p
戴母点点头,又对秋仪之道:“公子还请在这里稍后片刻。老身,还有我这乖孙女先回去更衣,去去便回。”说罢,也都转身进屋去了。/p
戴家乃是将门世家,向来以军法治家,最讲究雷厉风行。不过片刻功夫,戴母便带着银屏小姐更衣完毕走了出来。/p
秋仪之见银屏小姐已换下长裙改穿了一身短打劲装,浑身上下显得更加英气逼人。戴母也换了一身利落戎装,颇见年轻时候的风采,反倒是头上不忘戴一顶凤冠,顶上缀着十九颗拇指大小的东珠,颤巍巍地不停抖动。/p
秋仪之见了,笑道:“老太君刚才还说金银都是身外之物,可毕竟舍不得这顶价值连城的凤冠啊!”/p
戴母眉毛一皱,道:“公子还年轻,不懂这里头的规矩。这是先帝爷赐给老身的排场。想当年我家老爷还是四品武官的时候,老身便有了一品诰命,若老身仓皇之下,连这顶凤冠也丢了,那可要惹得宵小之人笑话了!”/p
秋仪之听戴母语气甚是严肃,再也不敢说笑,连声道歉道:“这是晚辈放肆了,还望老太君恕罪。”/p
正说话间,戴松已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袱,牵了三匹骏马来到堂前。戴母见准备停当,便吩咐几人上马,也不去管那些劝善司的兵丁,一路便往戴府门外而去。/p
出了戴府,秋仪之向戴母通禀一声,便去牵马。/p
待秋仪之转身回来时,却见戴母两眼望着戴府的宽阔门楹,仿佛要将这间府邸的一草一木统统记在心里带走一般,视线久久不能离开。/p
秋仪之见戴母似有几分忧伤,便驱马上前道:“老太君不过暂别贵府罢了,迟早有一天是要回来的。到时我义父自有赏赐,说不定赏给戴家的院子,比现在的大了三倍还不止呢!再过些时候,想必老太君的重孙也已降世,便可在其中尽享天伦之乐了呢!”/p
戴母被秋仪之这番奉承,心中终于好了些,说道:“那老身便多承公子美言了。只是现在我等何去何从,还望公子指教。”/p
“晚辈岂敢?”秋仪之说道,“我看此处离西明门甚近,可否先从西明门出城,远离这是非之地再说?”却不敢提自己大闹建春门之事。/p
戴母听了,略加沉思,道:“这样正合老身心意。”说罢,便一马当先,快步向西明门方向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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