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直听了,冷笑道:“哼,听见了吧?秋大人才是带过兵的,像你这样说话好像儿戏一样,今天遇到行家,终于贻笑大方了吧?”/p
李胜捷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听到父亲这样说,已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p
秋仪之见了,便道:“少船主也不必气馁。如少船主能像老船主这样,驾驭千帆万舰,为大汉巡视海疆,保得海晏河清,一样是豪情万丈,比之统帅军队驰骋草原,也丝毫不落下风呢!”/p
秋仪之提起草原,忽然想起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渤海郡主忆然来——也不知她北上养病,身体痊愈了没有——心头别有一番惆怅。/p
他忙定了定神,接着话题对李直说道:“老船主别怪在下说句丧气话——像老船主现在这样固然风光,然而终有一天要魂归故里,长久旅居海外,也总不是长远之计吧?”/p
李直被秋仪之这句话触动心肠,长舒了口气,说道:“其中的道理,老朽也是懂的。可是以老朽现在的身份,想要为儿子讨个正经出身,又谈何容易呢?”/p
秋仪之沉思了一下,又同林叔寒小声商议了两句,终于说道:“老船主不妨四下打听打听,在下同当今圣上跟前的大皇子殿下颇有几分交情。只要在下向大殿下引荐几句,大殿下定能虑及当今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不拘一格举拔贤能。以少船主的武艺魄力,且不论排名如何,堂堂正正一个武进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p
他见李直满脸喜色,又加了一句:“到时候,老船主家不就光宗耀祖了吗?”/p
李直读了半辈子书,连个秀才都考不上,离开进士及第还差着整整两级,而这两级之间又都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若真如秋仪之所说的,能让自己的儿子混上一个武进士——虽然成色比文进士颇有不足——那李胜捷便成了实实在在一个人上人,再用李家积累起的财富上下打点,便更加官运亨通了。/p
李直打内心深处,已被这样美好的场面深深打动了,然而他是个走南闯北数十年的老江湖,当然懂得“没有白来的午餐”这样浅显的道理,试探道:“秋大人的好心,老朽领情了。就怕这件事情办起来,没那么容易吧?”/p
秋仪之点点头,笑道:“这事成与不成,全看老船主的诚意了。”/p
李直听秋仪之这话,心中反而笃定,脸上又挂起笑容,说道:“好说,好说。秋大人的意思我懂,要办成这件事情,当中当然需要疏通关节。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大人需要多少银子,只管开个价,老朽不会还半个子儿。当然了,秋大人的舟车劳顿、费尽口舌,老朽自然也不会忘了大人的好处。”/p
李直所说的这点银子,秋仪之岂会放在心上,哑然失笑道:“老船主误会了,在下说的诚意可不是几千几万两银子的事情……”/p
“难道是十几万,几十万两?”李直听了一惊,没想到大殿下胃口这样大,却咬咬牙下定决心道,“大殿下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价码高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秋大人就请大胆开价吧,既是大殿下的门路,只要银子能递上去,事情一定能够成功。”/p
秋仪之听李直最后这几句,几乎是在自我安慰,又是觉得好笑,又是为他这份爱子之心打动,微笑着说道:“老船主真是误会了。大殿下乃是皇子,还缺你这几两银子不成?”/p
他看着李直一脸惊异的神情,接着说道:“大殿下要的是一份投名状!”/p
“投名状?”李直惊道。/p
“没错,就是投名状!”秋仪之又重复了一遍。/p
所谓“投名状”无非就是山贼土匪之类入伙之时,必须杀一个人,或是做一件案子,断了自己退路,以此取得对方信任。/p
李直是个老江湖,这里头的规矩他当然懂得的,便问道:“是不是大殿下在朝中有了仇家,自己不好出手,想要叫老朽派人去替大殿下办这件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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