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虎背熊腰,果然膂力非凡,秋仪之被他这样一推,结结实实撞到身后的屏风上头。饶是秋仪之也算是跟着尉迟良鸿练过几招的,向后退步时候已然减轻了冲击力,背后撞在极沉极稳极硬的檀香木上面,也是一阵腰酸背痛。/p
石伟见秋仪之被打,心中着急,因站得离他较近,便赶紧抢过几步将秋仪之扶起,见他身上并没有受伤,这才略觉放心。/p
他身旁的刘庆也是又急又气,跨上两步指着那汉子的鼻子就骂道:“好你个小毛贼,居然胆敢在闹市之中出手伤人,就不怕王法么?”/p
那汉子闻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王法?老……老子什么都……都怕,就……就是不怕……不怕王法!”/p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包括吃饭看热闹的宾客都愣住了,个个心想:这里是金陵,是大汉南方重镇,不是深山里头的土匪窝子,更何况最近倭寇闹得凶,城里驻守了不知多少兵丁,将一座金陵城维护得铁桶一般——这汉子这样口出狂言,难道是犯了失心疯了?/p
刘庆心里却是别有想法:自己响当当的江南道节度使,说话做事还要小心谨慎,这个大汉凭什么就敢信口胡说?就算他是江洋大盗,到此闹市之中也须隐藏行迹,莫非真是个疯子不成?/p
然而刘庆见这汉子虽然口舌不是十分方便,态度又极为跋扈,然而对答却都有章法,一双环眼一红一白又炯炯有神,不像是在随口胡咧。又见这汉子形容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江湖豪客,绝不会是朝廷命官,更不可能是皇亲国戚——一个毫无背景之人,既能口出狂言到这种程度,那便一定不是什么善类。/p
想到这里,刘庆忽见楼下走过一队巡城的兵丁,便赶忙大步跑到栏杆旁边,高声呼喊道:“我是刘庆,这边有逆贼,赶紧上来拿人!”/p
领头的是个百户,听是节度使大人有令,赶紧答应一声便领着手下兵丁往酒楼大门里头鱼贯而入。这百户办事也还算利落,听是捉拿逆贼,不敢怠慢,方入园外楼,便找了酒楼掌柜,要其立即将无关宾客舒散干净,楼内跑堂、传菜的统统到底楼集中,方便日后办案时候录制口供。/p
他又点了三个兵丁分别把守好进出的要道,便领着十几个手下登上二楼。/p
刘庆见朝廷官兵来了,心中立即就有了底气,指着那口吃大汉道:“这就是逆贼,快将他拿下,我有重赏!”/p
便是没有重赏,节度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也足够让这领军百户调集起十二分的积极性,又见所谓“逆贼”虽然人高马大,却依旧不过只是一人而已,便招呼手下兵丁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一拥而上,将他拿下!”/p
兵丁听了命令,立刻吆喝一声,便快步上前要来捉拿这大汉。/p
却不成想这些兵丁尚未接近屏风,忽见两道身影从一旁零零散散叠放着的桌椅板凳之间闪了出来,手持利刃便在人群之中挥刀乱砍。/p
这群兵丁方才听到的命令乃是拿住眼前的大汉,并非将其当场杀死,因此兵刃尚在鞘中未及拔出。而此出手伤人的两人手段却极为毒辣,丝毫不讲究什么刀下留情。可怜这群赤手空拳的兵丁转眼之间已被这两人杀了个片甲不留,方才还热闹无比的园外楼刹那间血流满地,无比压抑的空气之中弥漫了呛鼻的血腥味道。/p
这突然杀出的两人一瞬间杀了十几人似乎还不过瘾,扭头却见领军的百户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不动,狞笑一声上前就要行凶。/p
秋仪之见这两人出手居然这般残忍,唯恐这百户也送了性命,忙叫道:“刀下留人!”/p
他这“人”字尚在嘴边,那两人早已逼到百户身前,一人一刀卸下了百户各一条胳膊。那百户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流血过多,竟站在原地任由鲜血从肩膀处两个碗大的伤口处喷涌而出,直至鲜血流光,依旧僵硬地站着,脸上凝固这不解、惊异和痛苦交织起来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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