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郑谕当夜回到本方营寨之中,就要孙浩将全军的统帅权力移交给自己。/p
郑谕岭南王二王子的身份放在那里,孙浩资格虽老却也不过暂代其统领全军,郑谕提出移交权力的要求,孙浩自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毫不犹豫就将令旗、印章、虎符等物一并交给了郑谕。/p
郑谕清点了一下军队,见军队损失并不甚大,在大营之中的总兵力还有七万多人,除要留下万把人继续监视金陵城中守军动向之外,面对秋仪之所部还是颇几分人数优势的——更何况他手下都是岭南道的精兵,比起秋仪之手下大部分江南节度军的战斗力,还是要高出不少的。/p
因此郑谕对胜过秋仪之的信心,比起秋仪之要胜过郑谕的信息,丝毫不在以下。于是他当晚就下令众军整军备马,待两日之后,便要同秋仪之决战。/p
孙浩听到这条命令吓了一跳——现在情势同当初围困山阴县城不同,那时候自己被截断粮道,粮草不多必须想办法战决;而现在金陵大营之中存储的粮草足够过冬用的,完全没有必要同敌军决战。况且现在江南大部都在自己控制之下,只要待来年开春粮草充足时候,集结起各地军马,形成对敌军压倒性的优势,便能够一举将敌军彻底击溃。/p
因此,当前情形之下,只要监视围堵住金陵守军,不让他们出城同城外守军前后夹击;再不断用小股兵力袭扰、牵扯住正面对手,便始终能够立于不败之地。/p
也正因为此,当郑谕提出要克日同秋仪之决战时候,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不当将上述理由苦口婆心地说了个清清楚楚,更是反复说明,更是挑明了说道:“这个秋仪之虽然年轻,但是用兵诡谲,绝对不能等闲视之。”/p
孙浩却不知郑谕正是被秋仪之激怒以后,才想到要同他决一死战的,他的这句话,恰好触动郑谕心肠。/p
之间郑谕一张肥胖的脸涨得通红,说道:“他秋仪之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刁钻刻薄的小贼么?一时得志,靠着运气好才能成功,还能猖獗到什么时候?”/p
孙浩却还在解释:“秋仪之用兵绝非出于侥幸。就拿山阴县一战来说,他甚为主帅敢于轻离重地,就足见其胆略非凡;能够想出劫掠我军粮道的主意,就可见其颇知用兵精要;最后抓住二王子,也能看出他懂得轻重利弊,能够取敌脑……”/p
郑谕听孙浩不断地夸奖秋仪之,已是怒火中烧,听到最后一句,尤其扎耳,竟不顾孙浩乃是同自己父亲同辈的老将,顿时拍案而起,骂道:“既然在你口中,这个秋仪之在你口中这样厉害,你不如投奔他算了,还打什么仗?”/p
孙浩闻言,忽然泪流满面,说道:“二王子,末将自打懂事起,就跟着老王爷出身如此,虽没什么本事,一颗忠心却是日月可鉴,你若说出这样的话,叫末将如何自处?如何立于天地之间?”/p
说罢,孙浩居然一把抽出手中宝剑,横在喉头,准备自刎。/p
孙浩领军深得人心,左右诸将见状,立即冲了上来,掰手的掰手、抱腰的抱腰,好不容易才将孙浩手中的宝剑夺了下来——中军大帐之中已是乱成一锅粥。/p
其中一员偏将把孙浩的宝剑擎在手中,唯恐又被孙浩抢了去要自杀,便恭恭敬敬地捧起送到郑谕的桌案之上。/p
郑谕却冷笑一声,轻抚着宝剑说道:“说来说去,你宁可自杀,也不肯与我并肩作战?那好,我换肯听我军令的人替你就是了。”/p
又听郑谕高呼一声:“哪位将军愿意替岭南王爷效命?我这就命其为三军统帅!”/p
岭南军中有头有脸的将军现在都集中在中军大帐之内,诸将刚才听见郑谕说话这样冷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一阵胆寒,却都没有敢应声答应的。/p
郑谕见了,略觉尴尬,赶忙又提高了声音,说道:“哪位将军敢于任命,不论胜败,我先封他做三军主帅,大战得胜之后,我自然还会在父王面前作保,加官进爵、另有厚赏!”/p
战场作战,最是凶险。无论统军元帅还是寻常小卒,最讲究一个吉利彩头。现在听郑谕话中,隐隐有几分战不可胜的意思,无不面面相觑,更加不愿领命当这个可能会倒大霉的统帅。/p
大帐之中气氛一时沉闷地好似凝固了一般。/p
就在这死寂一般的空气当中,忽有人朗声说道:“末将愿为三军统帅。”/p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老将孙浩老泪纵横地拱手说话。/p
郑谕虽不是什么聪明绝顶之人,倒也并非全然不通人情,知道是这位老将见众将无人愿意接任主将,难免会动摇军心,这才挺身而出,想要重新接下这份差事。/p
这就不能不让郑谕动容了,只见他将搁在面前几案之上的宝剑捧起,起身缓步走到孙浩跟前,亲手将宝剑系在孙浩腰间,又亲手将孙浩扶着坐下,说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英雄。到底老将军才是众将楷模!方才我的话说得太急、太重,先向老将军行个礼、道个歉吧!老将军可不要记恨。”/p
说罢,郑谕拱手就向孙浩深深一揖。/p
孙浩忙擦了一下泪痕,颤巍巍将郑谕扶住,说道:“末将是岭南王一手带出来的,没有王爷也就没有我。这种时候,末将不出头,还有谁能出头。”/p
郑谕听了愈感动,刚要感谢,却见孙浩举起右手说道:“二王子,末将还是要劝你一句,这仗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