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两百多人的队伍,乃是秋仪之能够绝对信任的力量,是他安生立命的根本,几次作战之中秋仪之使用起来都极为小心,唯恐折损了一兵一马。如今郑荣要用来强攻岭南军,难保这些人马会有损失,这可真是动了秋仪之的心头肉了。
秋仪之虽然极为不舍,然而就连他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被皇帝捏得死死的,又更何况他手下这些兵士呢?
于是秋仪之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圣上能询问微臣一句,微臣已然承受不起了。微臣手下这些人马,虽属乡勇团练,却也是大汉子民,皇上圣旨既下,又岂有畏敌的道理?不过区区两百人也不堪重用,取得突破之后,后续部队应当立即补上,才能巩固并扩大战果……”
郑荣听秋仪之答应得爽快,便也赞道:“好!朕就要你这句话!待春分当日,你同朕一道登船观战,看看你手下的兵马,到底如何善战。至于后援人马,自然也会参战,朕的禁军是摆出来好看的吗?”
秋仪之听了一愣,立即品出了皇帝话中三昧,赶忙说道:“皇上,老幽燕道的规矩,没有兵士在前头搏杀,将领在阵后观战的道理。还请皇上降旨,命我一同参战,也好临机应变,确保能够顺利攻下燕子矶码头。”
却听郑荣道:“你还能记得老幽燕道的规矩,很好!朕也没有忘记。此次朕钦点赵成孝作为全军先锋官。据说他也颇善用兵,朕也要看看他的能耐本事,若有真材实料,朕必然封赏。”
话赶话说到这里,已由不得秋仪之再出言周旋,只好答应下来,心中却已开始盘算,用何等样的战术,才能尽量将自己的伤亡降低道最低限度。
又过了几天,已是春分节气。
春分乃是九十日春天的正中一天,阴阳相半、昼夜登场、寒热均平,天气极为怡人,正是出兵作战的大好日子。
于是郑荣便命礼部尚书施良芝设下祭坛,杀黑牛白马祭旗,便大旗一挥,指令李胜捷船队载着五千精兵,往江南进。
其时东南风已起,船队南下正是顶风而行。可李胜捷手下自有善于操帆的能手,巧妙移动风帆方向,又利用长江水流,终于使舰船迅离开停泊了将近一个月的江北码头,飞也似向金陵城燕子矶码头移动。
长江虽然宽阔,可李胜捷的海船航行度极快,不过三四个时辰,便已抵近金陵江面。
岭南军郑谕这边水上力量尽失,在江面上早就没有大规模的船队,只有几艘舢板似的小船顺着江水的起伏随波逐流。这些小舢板岂在纵横东海的李胜捷的眼中,他自然是舍不得施放火炮的,就连弓箭也懒得射,直愣愣冲撞过去,便将这几条小船撞得七零八落。
船上运载的官军士兵大多是头回乘船,更何况是这样高大威猛的巨型海舰了,见到这样楼船巨舰一往无前的景象无不高声欢呼,士气顿时大振。
又航行了一段,巨舰已近抵燕子矶码头旁边。
秋仪之站在船舷边上极目望去,却见码头之上横七竖八堆放了无数碎石乱瓦,将原本整整齐齐一座燕子矶码头,破坏得凌乱无比。
秋仪之记得自己离开金陵城时候,也是经过这燕子矶码头北上去的,当时虽然也曾经一场血战,码头却没有今日这样破败,似乎是镇守此处的岭南军故意将码头堵塞起来,专门用以防止朝廷大军登6的。
这燕子矶码头本就不是十分宽敞,如今被岭南守军堆积了这么许多障碍,显得更加杂乱逼仄,哪怕只有两百人的小队,都未必能够顺利展开作战。
秋仪之见状,忙退回船舷,向正端坐在甲板上皇帝郑荣禀报道:“皇上,岭南军似乎有备而来,臣恳请皇上再作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