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刀刚出鞘,一旁的尉迟霁明已然闪身过来,一把从后抓住刀背,手掌用力一拧,便将宝刀从郑森手中夺了过来。
郑森素来以勇武自负,被一个小姑娘夺取手中利刃,无异于是巨大的耻辱,一张带着明显异域风情的脸顿时涨得通红,骂道:“好你个秋仪之,这也不肯、那也不愿,我看分明是心里有鬼!”
郑鑫也立即帮腔道:“对,二弟说得对,他是心里有鬼,还不赶紧把他捉拿起来!”
秋仪之情知现在已是服,只好咬牙说道:“二哥,我的心意,天地可表,只是一时无法说清。这郑鑫确乎是一个弑君杀师的乱臣贼子,我今后定然要将他除去。少陪了!”
说罢,秋仪之双膝一屈,朝皇帝郑荣的遗体“噗通”跪拜下去,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对尉迟良鸿父女道:“走,我们先走!”
说着,秋仪之一脚将房门踹开,就往外面走去。
此时郑森已被激起粗性,见秋仪之要走,立即命令屋外自己带来的兵马道:“快给老子拦住他,今日一个也不许走脱了!”
秋仪之抬眼看去,郑森带来的人马总数也有四百来人,个个手持利刃,紧紧看管住赵成孝等两百个早已被卸下兵器的精兵。郑森所部听了二皇子的命令,立即有七八十人转身过来捉拿秋仪之等人。
郑森见自己手下来势汹汹,这才想起秋仪之尚未定谳,还是皇帝的螟蛉之子、自己的义兄弟,忙又下令道:“这是贵人,只要擒拿住即可,不好动粗!”
走在前头的几个将士正在揣摩这既要“擒拿住”、又“不好动粗”之间微妙的尺度,这一丝半点的犹豫,立即就给了尉迟良鸿、尉迟霁明两个武林高手机会——他们两人揉身上前,眨眼之间便抢了几口兵刃在手中,将秋仪之和温灵娇护住。
秋仪之见状,心中稍定,便高呼一声:“鱼死网破,先冲杀出去!”
赵成孝等人,即便是面对如狼似虎的岭南军,也从没有过今日这样被徒然缴械的屈辱,因此早已忍耐许久,听了秋仪之这毫无疑问的命令,顿时暴起,劈手将一个禁军手中提溜着的佩刀夺在手里,顺便抬起一脚将他踢得甚远。
赵成孝手下人马见了,也迅行动起来,转眼之间已有百来个兵士抢了兵器在手,精神士气也随之一凛。
秋仪之见自己的亲信转眼之间便将局势逆转过来,心中十分得意,便又下令道:“好,我们走!”
赵成孝却是并不慌张,将刚抢在手里的禁军佩刀端详了两眼,嗤了一声:“这都是些什么破铜烂铁?”他又伸手指着前头一堆刀剑,说道,“那边才是我们的宝刀,先抢回来再说!”
秋仪之所辖亲兵所用的刀剑,要么是渤海工匠精心打造的马刀、要么是从缴获来的倭刀里头挑出的精品,禁军这些刀剑虽也精良,却始终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郑森带来的禁军官兵不知这份讲究,没想到眼前的敌人兵刃在手之后,没有立即突围而走,而是会过来抢夺兵器,反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对手将兵刃全部抢了回去。
赵成孝等人手中有了宝刀,自然信心十足,带着喜悦和自信的口气高声命令:“走,护着秋大人出去!”
郑森所部也算是精锐人马,随即有了第二反应,眨眼之间已在赵成孝等人面前列阵阻挡,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秋仪之觉得郑森办事公道、兄弟情谊未尽,也算是能够争取之人,不愿同他当面撕破脸皮,赶紧下令道:“大家小心,不要杀伤人命!”
已从皇帝寝宫里走出来的郑森也不想大开杀戒,同样喝令道:“小心,不要动手!”
郑森果然带兵有方,禁军将士听了他的命令,无不伫立原地,手按佩刀、虎视眈眈看着面前的对手。
秋仪之松了口气,转身朝郑森作了个揖:“二哥,对不住了,小弟方才所说没有一字一句是虚言,因此不能因此束手就擒。山高水长,你我兄弟将来必有再会之日,就此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