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地头蛇,黄炳是清江县胳膊最粗的人,从来不怕和别人掰手腕,就算明着玩不过,暗地里也能让其消失地无声无息,而黄家就可以趁机收并家资,接盘生意,这也是黄家越来越昌盛的原因之一。
毫不夸张地说,在清江县没有黄炳搞不定的人,历任县令或与黄江两家同流合污,拿了银子以后上下打点,升官跑路,或受黄江两家挟制,就如同现任知县褚高芳,虽然有富民理政的抱负,却还是被黄江两家压得死死地。
所以明面上县太爷管理一方,实际上黄家和江家才是这百里至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清江县来了两位尊神,一位是尊贵显赫的皇亲贵胄宁王世子,另一位则是钦差大臣秦阳侯曹唯。
黄炳不是没想过结交这两位显赫之辈,但是这两个人都让他有些琢磨不透。他请朱拱椽前来,就是想给自己在地方上找一个靠山,日后做“生意”出了事也能有人出面顶起天。
宁王封地在南昌,距离松江府并不远,而且又是一等王爵,是一个扎扎实实地靠山,所以黄炳就有了“合伙”的打算。当然,如果他知道宁王有心谋反,而且皇帝还知道的话,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往上凑。
但是当朱拱椽受邀来了清江县之后,却没有给黄炳一个准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说了一句容后再议,就再没有了音信。
更反常的是,朱拱椽既没有离开清江县,也没有在清江县内游玩,而是在清江县里租了一套宅院,每日呆在家中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这让黄炳一头雾水。
就好像约人一起上青楼找姑娘,结果人到了以后却对姑娘不理不睬,而是在一边坐着发愣出呆,事情带着邪性。
黄炳自然不知道当朱拱椽来了清江县见到曹唯以后,注意力便被勾引过去了,他知道有曹唯在的地方,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看看曹唯究竟要做些什么,也想趁机试试收曹唯为己用。
至于钦差大臣曹唯,那就更让黄炳看不透了,以剿灭倭寇的名义带着数千官兵来了清江县,却根本没有任何剿灭倭寇的举动,每日在清江县内吃喝玩乐,极具奢华。
从黄炳收到的消息来看,这个钦差大人就是个安逸享乐的祖宗,日子过得让他都羡慕不已,以前真没想到日子还能过得那么享受,夏日在院子内的水池中游玩片刻后,躲在阴凉处喝着上好的葡萄酿,那日子就叫一个舒服。
如此骄奢淫逸之辈也定然是一个贪财好色之辈,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目前沁春楼的头牌就在钦差行辕,黄炳在前几日也终于下定决心和江熵一起去拜访钦差大人,但是却连面都没见着,只是被告知钦差大人正在休憩,不宜见客。
至于提前递上去的几千两银子,也就没了音信……
对方收了银子,黄炝心里反倒是有些心安,能收银子的官就不是一个难对付的官,只是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松江府,一天不走,黄炝就一天睡不踏实,但是偏偏钦差大人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这让黄炳心里暗暗着急,也祈祷着这段时间千万别出什么差池。
但是事与愿违,就在今晚,本来平静和煦的水面顿时起了惊涛骇浪,当黄炳得知儿子将宁王世子殴打后,被曹唯带走关押时,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自己儿子还真是“大手笔”,两个自己得罪不得的人物,偏偏让他得罪个精光,能够去殴打世子,那得是多大的胆量,多么地不长眼。
真的好想亲手结果了这头孽畜!
黄炳痛心疾首之后,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救黄奇出来,毕竟是自己的种,而且是唯一的儿子,黄炳再怎么痛恨黄奇,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况且打了宁王世子,处理不好的话,黄家也脱不了干系……
不久之后,黄炳便带着一些精心挑选的礼品前去朱拱椽的府上求见,但是却被拒之门外。宁王世子只让沙破狼给他带了一个字:滚!
如此不受待见,不留脸面,黄炳心里终于不安起来,他本以为这次只是自家儿子不长眼与朱拱椽发生了冲突,赔礼道歉也就过去了,但是从朱拱椽的反应来看,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黄炳站在朱府门外,心里一惊,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被打的是宁王世子,但是拿人的却是秦阳侯,什么时候宁王世子和秦阳侯有了瓜葛?这次的冲突是意外还是蓄谋已久?到底有什么是自己还不知道的……
黄炳越想越心惊胆寒,他本以为清江县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股掌之间,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好像一个聋子,瞎子,看不懂如今的场面了。
回到府上,黄炳站在门口,吩咐仆役道:“去将今晚在百合楼目睹此事的人请来,我有事询问。”
随行仆役称是,不大一会儿,仆役带回一个廋弱男子,穿着杂役服饰,正是百合楼的伙计。
“小人刘顺,见过黄老爷!”
黄炳“嗯”了一声,淡淡道:“你把今日犬子在沁春楼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地跟我说说,让本老爷满意了,有赏。”
刘顺大喜,道:“黄老爷,今日黄公子与一位姑娘在百合楼喝酒……”
“什么姑娘?”
“小人上菜的时候,似乎听黄公子叫她……叫她念秋姑娘……”
刘顺没去过沁春楼,没见过李念秋,但是李念秋的名号,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当时听到房间里坐着的是李念秋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