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翘听到这陌生的少年叫出自己的名字,有点吃惊,但也不奇怪。
想当年,追王大姑娘的人能从解放碑排到观音桥,王姑娘什么手段没见过,给一个陌生人叫出名字不算奇怪。
但年纪这么小的,还真是第一次。
也挺有礼貌。
王大姑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打菜打饭,眼皮都没有抬起。
熊白洲笑笑,也不多说话,端起碗离开棚搭。
阴凉处。
“熊哥,为什么你碗里的肉感觉比我多啊。”
“等你长的像我这么好看时,就懂了。”
······
下午,熊白洲和刘大祥接到了自己的任务——推土渣,就是把盖楼剩下土渣用推车拉走。
工地上新来乍到的年轻人,几乎都要做这种事,既能适应工地上劳累的节奏,又能压一压年轻人焦躁的脾气。
7月份的粤城,下午露天的温度估计有40度了,在这样的环境下,熊白洲和刘大祥又挖又推的做到下午6点。
收工铃声响的那一刻,刘大祥几乎要瘫在地上。
熊白洲也累的够呛,但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如果一开始就打算偷懒投机,最后可能会失去这份工作。
这支工程队有70几人,耍滑是没有用的,毕竟谁都不是瞎子。
而且,为了方便管理,施工队还被分成4个组,熊白洲这个组的组长就是乔五,老乡之间自然是你关照我,我支持你,所以熊白洲不可能拆乔五的台。
不过,在合理的规则里,熊白洲也会提醒刘大祥注意节省体力,比如拉车时走的稳一点,装土渣时不要使劲的按压。
这时,乔五走过来,看到熊白洲和刘大祥衣服湿的前心贴后背,胳膊脱力的垂下,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没有偷懒。
乔五递了一支烟给熊白洲,忽略了眼巴巴看着的刘大祥,说道:“怎么样,是不是累的受不了了。”
熊白洲吐出几个眼圈,平静的说道:“我们在家里就是干惯了农活的,没那么娇嫩。”
刘大祥也忙不迭接口问道:“乔五叔,我们还要推多久的车,啥时能像你一样上去干活。”
相比较熊白洲的推车,乔五的工作就要“高端”很多。
这里高端是指“高度”的高,因为乔五是砼工,就是浇筑混泥土的,楼建多高,他工作的高度就有多高。
乔五对刘大祥就没那么客气:“你先推一个月再说,操什么闲心。”
刘大祥懊恼的摇摇头。
乔五又叮嘱道:“平时你们就在这片溜达,少去其他施工队,有什么情况我也能应付,再说上面还有王经理。”
王经理就是这一支工程队的经理(工头),也就是王连翘的哥哥。
熊白洲听到乔五话里有话,递了一支自己的烟给乔五,试问道:“怎么,施工队之间还有矛盾?”
乔五接过烟,狠狠吐一口吐沫,说道:“现在什么混蛋都有,仗着人多乱搞。”
经过乔五的叙述,熊白洲才知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四个施工队同时进驻以后,因为天南地北混到一起,每天都有无数鸡毛蒜皮的小事产生,关键谁也不服谁。
于是呢,出现了几个人才。
第一个人才,是一个来自辽东的瓦工,在这片混乱中他领着一帮老乡,宣称为了大家能好好相处,有事可以找他调解,但是四个施工队的工人,每人需要按月交20块钱的“调解费”。
第二个人才,则是四个施工队的包工头,因为他们居然答应了这个要求。
站在这四个工头的角度上,似乎能理解这个决定,因为他们只想赚钱,不想因为蝇营狗苟的小事耽误工程进度。
而且,那群辽东人打架比较狠,又比较抱团,所以居然让这个制度得以实施。
听到这,熊白洲才突然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当时每个月只能领到220块钱工资,但原定每个月是有240块钱的工资的。
不过,当时他年纪小,胆子也小,没有敢去问。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熊白洲很久,直到他自己做工头,也没能想清楚。
因为当熊白洲成为工头的时候,任手段城府再高明,也没想到他妈的还能有这一条奇葩“制度”存在啊!
这只能说,存在即是合理。
想到这,熊白洲自嘲的笑了笑,然后问道:“那以后四支施工队之间,还经常有矛盾吗?”
乔五怒骂道:“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拿钱还不干活,这收保护费的职业素质真不怎么样”,熊白洲这样评价。
刘大祥插口道:“那我们刚进来的也要交?”
“每个人都要交,直接从你们工资里扣。”
刘大祥听到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也要被划去20块,立马不干了,说:“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啊。”
乔五都不想解释,摇摇头闷着抽烟。
刘大祥看到乔五不吱声,不停的发表自己的意见看法。
熊白洲看不下去,说道:“警察也要证据的,你有证据吗?”
刘大祥楞了一下。
熊白洲看了看涨红脸的刘大祥,开玩笑道:“不如这样,你站起来反对,我保证跟在你后面。”
刘大祥彻底没了声音。
熊白洲又问乔五:“工人知道这件事的多不多?”
乔五想了想:“基本都知道了,但年纪小的可能不知道。”
熊白洲听了,心里有打算,但是现在不会和任何人说,站起身拍拍屁股,说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