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哑姑之后,东院里的小厨房也开了,伽罗又挑了两个人给哑姑打下手,伙食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往前世的标准靠拢了。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这日有晒书晒衣裳的习俗,伽罗房中的绫罗绸缎和衣衫裙裤都拿到了院子里曝晒。阳光底下铺得满满一院子,犹如五彩云霞,片片成辉。
伽罗又往独孤信的书房把书卷都拿出来晒了晒,这年头,一本略厚些的书,就得好几个卷轴,看起来忒不方便。
既然她已经解决了“吃”的问题,下一个该解决的,就是纸张的问题。
不光要做出线装书来,更重要的是,要造出草纸来!
因为这个时代是没有草纸的!
想想她在古代过了将近十年的无草纸生涯,还真是生无可恋呐!
这也是她特别讨厌外出做客的原因,她在自己家上完厕所可以用水冲洗,可是去了别人家就没这么方便了,她可用不惯茅厕里的那根棍子。
但是如今造纸的技术并不先进,麻纸较多,树皮纸也有,这些纸普遍比较硬而且粗糙,也十分珍贵,若让人知道她用来上厕所,呵呵……
还是现代社会好啊!什么都造出来了,夏天还能吹空调,不像她如今似的,只能在屋子角落置冰。这还是她运气好穿到了独孤家,若跟哑姑一样穿成农妇,吃不饱穿不暖,隔三差五被老公打,那真是没法儿活了。
想起哑姑,伽罗就问阿兰:“哑姑近来如何?若是厨下太过暑热,叫她不必时时待在里面,到外头透透气也好。”
阿兰抿唇笑道:“娘子放心,哑姑好得很,奴瞧着比刚来时可丰腴了些呢!她也只饭点前在厨房,不用她忙时,就在屋檐下乘凉打盹儿,惬意的很。”如今,谁不知道新来的哑姑是七娘子眼前的红人儿啊!别说东院小厨房里的人争着巴结她,就是东院其他家奴,也都不敢得罪她。
哑姑现在虽说不上脱胎换骨,可比原来那副村姑样要好很多了。
正说着,阿蕙就拎着一个陶罐来,说道:“娘子,这是厨下做得酸梅饮,您现在可要吃?”
哑姑每日下午都送酸梅汤来,那滋味比从前吃过的好很多,比伽罗自己做得还要好吃!
“要,你先送一半去给母亲,剩下的一半我吃一碗,你们也吃着。”她放下手中的卷轴,擦擦手,刚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阿兰出去看过一回,回来时后面跟着个人,阿兰禀道:“娘子,是宇文四郎君来了。”
伽罗抬头一看,奇道:“祢罗突,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人正是宇文泰的四子祢罗突,他以小冠束发,穿着裲裆缚袴,手中拿着一支芦苇,精神抖擞的走了进来。许是外面日头盛,面色被晒成了麦色,鼻尖上沁出了汗珠。
他不答伽罗,先看到了她手中的越窑青瓷碗,喜道:“又有好吃的了?”舔舔干涸的嘴唇,也不等再倒一碗,直接接过伽罗手中的碗,一口饮尽。
伽罗瞪大了眼,骂道:“要死了,这是我吃过的!”
祢罗突吃完咂咂嘴:“这酸梅饮味道不错,你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再倒一碗来。”
看他一副大爷似的模样,伽罗没好气的说:“没了!”
祢罗突并不生气,转头看向阿兰,笑着说:“阿兰,再给我倒一碗来。”
阿兰气鼓鼓的说道:“四郎君,您没听娘子说吗?没有了!”
祢罗突用芦苇指着那陶罐说:“那里面是什么?”
伽罗瞪他一眼,示意阿兰重新倒两碗来,然后忍了气,问他:“你今日不在军营里,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祢罗突把手中的芦苇扔给她,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送给你的。”
伽罗一愣,拿起那根青色的芦苇,这个时节芦花未开,光秃秃的。不由失笑道:“你来,不会就是给我送这个吧?”
待祢罗突又喝了一碗酸梅汤,放下碗长舒了口气,满意的说道:“军营就在渭水边,我随手采了一支,路上忘了扔。”
伽罗又瞪他一眼,转身却吩咐阿兰把这根莫名其妙的芦苇插到瓶子里去。
祢罗突弯了弯嘴角,道:“我今日休沐,待会儿带你上街可好?”
伽罗摇头:“这会儿才来,去街上转一圈回来都该宵禁了。再说这天怪热的,我也不想出门。”
祢罗突以为平时没人带她出门,自己特意来陪她,她定然会很高兴。谁知,竟这样拒绝了自己,他面上顿时有些下不来。
伽罗总能奇怪的觉察出这个少年的喜怒无常,但在外人口中,深受宇文泰宠爱的四郎君,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性子?明明十分老成持重啊!
大约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吧?
就像伽罗她自己,在他面前不也没什么掩饰吗?
祢罗突不悦的站起身,冷冷的道:“那我走了!”
伽罗讶异:“才来就走?”
祢罗突依旧臭着脸,紧绷绷的说道:“你若留我,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留下。”
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伽罗扶额,哄小孩子般哄道:“好吧,好吧!你留下来用过晚食再回去,免得让安定公知道,觉得我们独孤府上的人毫无待客之道。”
祢罗突复又坐下,笑道:“今夜七夕,你可想好如何乞巧了?”
“没,”七夕乞巧,乞得是针线功夫,她两辈子都没这项技能,就不强求了。
祢罗突鄙视的说道:“小娘子怎能不会乞巧?”说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