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吧,郭永的品级远远比不上正六品的闻达,但文官的地位、小脾气还是有的!听楼上欢歌笑语,莺转歌婉,恣意豪放,一切都明镜似的!这帮武夫在摆庆功酒宴!
“我告诉你们,速速回报闻钤辖,让他派个认识我、郭永的亲信来接我!我有要事相谈!敢有耽误推阻,上报梁公子,把你们全要到我手下来!说的出,做得到!”
额…这位路人有点儿凶啊!
护卫们互相望望,“是真是假,回报便知,咱们犯不着得罪这位郭参军啊!”
众人同意,便派了军校前去禀告,半盏茶的功夫,有两员官吏出来了,一见是郭永,都笑颜遥敬,“丘将军说恁逃回来了,闻钤辖还一直等着恁呢,快快随我们来!唉,这身衣裳是怎么回事?”
郭永走出黑暗,脏兮兮黄泥污的衣裳,与这两位的绸袍一对比,简直是贵官与叫花子的区别!云泥之别!
两官吏面面相觑,这个样子怎么引入宴厅?“额,郭参军有带换洗的衣裳吗?”
郭永冷冷道,“我从王贼手中拼死逃脱,坐牛车一路艰涩转回,刚刚进城而已,去了医馆又去了县衙,听说申初(15点)时分,钤辖就带着你们来这狮子楼了?”
官吏见郭永面色不善,忙安抚道,“丘将军发回捷报,提到郭参军崴脚受伤一事,但恁没有让兵丁护送,这怨气撒不到我们头上吧?早知郭参军如此艰难,我们定然会出城迎接的!”
郭永道,“你们以为我是在生这个气吗?罢了!带我进去见闻钤辖,我有话当面和他说!”
官吏阻拦道,“郭参军,恁这样带着情绪进去可不是好事!又一副破衣烂衫的样子,怎么?这是想给闻钤辖难堪吗?可恁自省一下,是谁意气用事打了败仗?是谁急行军赶来救援?没有感恩之情,也不能跑来捣乱吧?”
“你!”郭永气得脸色一白!打个败仗成了十恶不赦之罪了?“我打了败仗是不假,甘愿受罚!但今天,我有要事与闻钤辖面谈!请二位让开!”
官吏道,“让开可以,先洗漱干净换了衣裳,我们自然会带你去!”
郭永未动,两位官吏也未挪动分毫,数十个呼吸后,郭永理亏妥协了,被店伙计带去洗漱,小跟班三桥一并去了。
……
狮子楼上高朋满座,左边的数列座位上,是中路剿匪司的官吏将领,文武分开落座,一侧是油光满面,持酒微饮,保持着文官的儒雅之姿;一侧是大大咧咧,毫无吃相,怎么畅快怎么来!对面坐满了阳谷县的豪族大绅,衣衫闪闪、喜气洋洋、笑不由衷,举杯干呵呵…
宽绰的红毯之中,有数名女子载歌载舞,翩跹曼妙,扭动着肢体散发幽香,一颦一笑勾得一众人等燥热不堪,左右七八步开外吹鼓弹奏的队伍,十数个男女卖力演奏,琴瑟琵琶和鸣,真是无以伦比的视觉享受!
其中一个引路的官吏蹑手蹑脚穿过人群背后的走道,悄悄来到主位的闻钤辖身侧,低头捂手缓缓道,“郭永来了,看样子心里不痛快。”
闻达哼一声,“打了败仗谁也笑不出来。”
“我们把他拦下去洗漱换衣裳了,接下来,钤辖的意思是?毕竟此人得大公子器重啊!”
“大公子只会器重能干事儿的人才,不是夸夸其谈的卖弄者,那边文武的过道中间,给他加一张食案,他若是能听进去人话,便一切好说,若是故意找茬,我可懒得理他!”
“下官明白!”闻钤辖这意思要准备护卫啊,一旦郭永发难,直接拖走了事!接收到吩咐,官吏下去准备了。
这一曲歌罢了,郭永的身影闪现在门口,闻达举起胳膊叫停了舞女,“先侯着吧,让我们迎接一下郭参军!”
呼~舞女停下了动作,乐器渐渐消音,所有人的目光陆续集中到郭永的身上,说实话,真的很难堪!
郭永调整心态,跛着脚往前走数步,恭敬打一圈儿辑,“郭某,郓州兵曹参军,见过诸位上官、同僚、官人、员外!来迟一步,诸位莫要笑话!”
哗~奥~原来是这么个人儿啊!他就是那个郭永!夺城被反杀的郭永!不认识的交头接耳,相识的留有一些情面,微微有一点戏谑,全看闻钤辖是个什么态度了。
闻达是个会事儿人,要不然怎么坐稳高位?只见他起身走来,要了新酒新杯,“郭参军,你的能力大伙是知道的,不想中了王贼的诡计兵败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怀在心,谁还没个倒霉的时候?你们谁敢说:我这辈子就一帆风顺没有倒霉的时候?”
众人听在耳里,知道闻达要保郭永了!遂有附和,渐渐众人都安慰郭永,不必在意胜败,早晚报此大仇!
闻达这一张笑脸,像把郭永困进了牢笼,只有一句话可说了!“感恩闻钤辖深明大义,感谢诸位理解!我当不负梁公子、还有朝廷的重托!……”
客套话、场面话说起来,再有几位与郭永敬酒压惊,这尴尬的气氛如霜化去,渐渐重归热闹,郭永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像闻达这样的棉花拳,一时之间,他还真不好开口挥拳,只得先坐下,押后再说。
闻达击掌,舞女继续凤裙甩舞、奏乐腻耳、香甜的气氛充斥满堂,回忆城内的强抢恶行,与这里的靡靡之音形成鲜明的对比!何其的讽刺!
现在这时候,不该这样做的!
郭永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闻钤辖这人也不错吧?至少比丘岳客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