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未初(13点),天空依然阴云密布,仿佛肚里的雨水还没有倾倒干净,随时酝酿着下一次的倾盆。
郓城县城墙头,插起了宋旌旗、梁字旗,向外炫耀着官军已经夺回了城池。
昨夜,在进驻的第一时间,留守军官们兴奋不已,狂呼万胜,激动的俩仨抱着一起庆贺,贼兵识趣儿逃掉了!当然,高兴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下雷暴雨了,所有城外的官军都撤到了城内,生火做饭、巡查搜索占用了军官们大量的脑容量,本来脑子就不够用!凑圈儿一起商量更不够用!万般诸事,都要一条一条去筛选过。
王伦留给他们最大的难题就是这位,孟温舒。
原濮州雷泽知县,出身高密土著大族。在任雷泽期间治政有功、勤勉爱民、有威仪能服众,所以支援郓城县的倒霉活儿就交给了这位,孟温舒不嫌弃,走马上任尽职尽责,劳心勠力把溃军、戍卒、弓手、民兵集合在一起,建立起了稳固的防线,给王伦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只是可惜啊,出身官宦家族的孟温舒,天生自带的离心力,与普通民众、军汉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被王伦利用,继而被架空了。当然,这也要感谢吕知县的配合,这种识大体的人,才是王伦的好伙伴,反之孟温舒,交流很困难啊!
王伦一张利口,说些广博的见闻,痛斥朝廷的黑暗,努努力,推心置腹可以摆平五成的人物,让三成反感他的人物变得沉默,花时间和心思去思考人与人生,比如那位周懋。
还有两成意念坚定,王伦也束手无策,怎么办?强掳这种事,做多了虽然顺手,王伦脸皮的厚度也经受的住考验,但队伍里士大夫圈子的人越来越多,好做不好听。于是乎,王伦换了个办法,让孟温舒吃明亏!
吕知县胖揍一顿赶走了,孟知县我要奉为上宾!上宾!住在最好的客栈,配备四护卫四仆人,贴身服侍!同时宣传孟温舒的光辉事迹,表达对他的无限赞赏!这一举动,可把孟温舒气坏了,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我明明与你毫无关系,不,是仇恨敌对关系!你为什么要捧我?还不想传出去让朝廷对我怀疑?然后拘捕于我?好达到你的诡计!
孟温舒第一时间把事情看破了,但他看破也没用啊!无实权,被人盯紧了,每天吃吃喝喝招待着,就是不给与外人接触的机会!孟温舒大呼,我与关在笼中的鸟儿有何异?
这种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县衙的行文用的都是孟温舒的名字,具体主持工作的是楼冽,当初被王伦花言巧语骗来的后生,与王伦合演了一场戏,成了忍辱负重的楼押司,继续稳坐县衙,有没有人怀疑不重要,不靠谱的已经清算了,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就好。
王伦临行前,给这位孟知县灌了méng_hàn_yào,直接抬到县衙后院睡着去了,各色衣裳用具早就布置好了,就像一直在这里办公一样。
几位军官各领一军四处搜索,黄安作为头功人,不用再跑腿儿了,跟随主将、幕僚人等直接去了县衙,然后就发现了酣睡的孟温舒,有些事情突然就说不清楚了。
好在楼押司是个实在人,只道王贼非常尊敬孟知县,待其为上宾云云。考虑到孟的特殊,众人便举手投票,把孟温舒羁押了,转交梁帅处置。其余衙役、弓手人等,听从了楼押司的意见,他们只是墙头草一样的苦民,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又何苦为难他们?虽然有反对意见,但有便宜老哥黄安出手啊!把这审讯看押的活计揽过去了……谁他娘敢卖了我兄弟,第一个打死他!
众人惬意的、带着笑颜商量梁帅听到好消息会是什么样的高兴,会得到什么样的记功。此时,监视王伦一军的斥候摸爬滚打跑回来了,还是卫兵驾着进来的。
众军官打眼一瞧,这三五人的狼狈哟,活像是水塘里刚挖出来的莲藕!滴答滴答流黑汤汤呢!
“将军!诸位军使!大事不好了!魏将军的大军全军覆没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众人心里有点儿慌,却没料到是这么劲爆的内容!
斥候调整呼吸,抱拳又道,“魏将军在渡口西岸,被王贼大军包围,全军覆没了!小的舍命靠近瞭望,贼兵都开始串俘虏,烧火做饭了!”
黄安第一个跳出来,“我不相信!魏将军一万余大军,怎么可能会被击败!围攻的贼兵有多少?”
斥候道,“小的看不见啊!只是跟踪王贼逃窜的2千余人南下,路上并没有其他贼兵加入!奥对了!水泊上有千艘贼兵的船只!岸上还放火来着!火焰数丈高,我看得清楚!但后来下暴雨,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到喊杀声震天!”
黄安又道,“将军遇袭,为何不马上回来报告?”
斥候委屈道,“小的被贼兵斥候驱赶,无法抵近观察,所获消息一星半点儿,如何回报?贼兵是2千还是1万,谁又敢胡乱说?”
“黄军使!你不要难为斥候了!昨夜那暴雨,除了疯子不会动刀兵的!”
“也是啊!咱们只有2千来人,便是斥候传回了消息,立刻整顿支援,难道就能救出魏将军?那可是1万余精锐禁军啊!王贼到底调动了多少人来埋伏?谁又知道?”
“可恨的是王贼放火烧营!这营盘一旦烧起来,人心惶惶如何坚守?”
“是啊是啊!张军使说的有道理!”
众军官们纷纷出言找各种客官原因,我们不出兵是合理的,即便是时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