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心中一动,“扶我上马!”
亲随急把悠闲甩尾巴的宝马牵过来,将张开扶了上去,而后策马奔去,直入中军厅堂,这是一家富户的花厅被征用了。
三四个军官、七八个幕僚文吏在场,一侧坐着位风尘仆仆的信使,正在喝茶水润喉咙。
“张将军到!”随着一声豹喝,厅堂内所有人打个机灵,“快快!将军回来了!”
呼啦啦都打起精神迎接噩耗。
亲随开道(因为厅堂里有生人),张开挤进来,那信使站起抱拳,“正是张将军,错不了!”
“你认识我?”
“在济州城时远远见过恁一面,魏将军叫我必须亲手交给恁本人,绝不能声张!”说罢信使从怀中翻出一个布包,走两步双手要递给张开。
亲随挤过来拦住去路,伸手道,“你认识我们将军,我们不认识你,王贼狡诈不得不防,拿来我先检验!”
信使缩手,“不行!只能将军亲自看!”
张开道,“我就在这儿,跑不了!交给他检查!”
信使倔强道,“可是魏将军说,上面的内容是机密,只能你一个人看……”
张开摇头,“换一个不识字的。”
那亲随退下,又换来一个,冲信使叫道,“我不识字,来交给我!”
信使看着那只大手,又瞧瞧张开,把布包给了他,亲随走到一个角落,把布包翻开扯出一个密封的信封,得到张开同意之后,撕开封口闻了闻,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将军!没有异常!只是普通的信件。”
张开挪步过去接信、展开,刚看了两行倒吸一口冷气!
西岸渡口的一场大战,冒着瓢泼大雨的侵蚀,四月的雨,还是很寒冷的,王伦军团因此差点全军覆没!魏定国军团好很多,大战结束之后,发烧流鼻涕的不过个位数,谁都没当回事儿!忙着在照顾伤员,收拢溃兵,侦查王伦的动向,准备反击,总之那时的魏定国,一心想的是复仇!夺回自己的颜面!张开领兵南下,在渡口遇到了魏定国,哎哟喂,这顿嘲讽啊!让两人爆发了激烈的言语交战、互相骂娘,随后不欢而散。
后张开领兵继续南下,把魏定国叫回了济州。张开虽然不待见魏定国,但比城里这些怂货强多了,手上还有些兵力,那就不能小家子气,该顾全大局还是要顾的,济州很重要,收复不能再被夺去了!
魏定国接到书信,又骂了几句,这分明就是叫自己去看门,然后张开他自己领兵去立功嘛!气忿了一宿,魏定国想想算了,打了败仗肯定要吃挂落,何必再添人口实呢?伤兵又需要医士,更好的居住条件,难为他们做什么!便带领队伍入驻济州,万象更新,扫荡残贼,去书梁帅以安其心,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在发展。
可是渐渐的有人发现,感染风寒的人越来越多了!直到有上百人发烧发热,甚至有人重病倒地之时,才惊觉出大事了!忙上报济州高层,魏定国不查还好,一查吓了一跳,何止百人!城中军民数百人都有轻重不同的病情!
还能怎么办!赶紧隔离防治!魏将军一道命令,专门划出一片区域,把感染和疑似感染的病患都关了进去,并且从附近各地抓来医士看病!东南西,哪还有医士?只能从郓州医药院抓了!魏定国去书梁帅,让他帮忙协调。
此事的梁孝杰已经把中军大营移到了郓城县,一见如此吓得两手乱斗,不去济州了!绝对不去!去书郓州求援,一面派成医士组成的医疗队支援济州,叫魏定国务必做好隔断工作!
官军没有成熟的医疗队,现有的医疗队还是为保障军官服务的,成医士人好,是伤患都愿意接而已,换作从前,那兵士还不得被刮下一层皮来?在济州的这些军官,怕传染到自己身上,那可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抓捕驱赶感染的士卒如瘟病猪狗,用长枪长刀赶着人走,大声呼喝咒骂,完全不念同袍之谊!至于患病的百姓,那更是猪狗不如了!
官军的消极措施,致使更多的军民被感染,患病的士卒得不到救治,病情严重恶化!
患病的感染是肉痛,同袍的抛弃是绝望的心痛!
四月二十五日刚入夜,积蓄已久的矛盾爆发了!患病士卒集体哗变,冲破隔离区要最后的自由!烂在榻上是等死,冲出来是被杀头!同样都是死,后一种痛快得很呐!
那些脑袋昏沉,步履沉重的军卒,嚎叫发出最后的嘶吼,扑倒在同袍的枪尖,噗一声血流如注,悲哀得抬不起头颅,口吐鲜血跌倒气绝!
一场惨剧,惊得济州无眠夜,魏定国等人直忙到天明才平息了叛乱,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苍凉悲绝!
事后计数,有近300人被杀,军卒这边同样数目的伤者,还有跑不动的,跌倒在路边的军民,仰卧在隔离区大通铺的垂死挣扎……魏定国也绝望了,一夜白了一半头发!
四月二十六后晌,成医士带领的医疗队走水路赶到了济州,听说惨况痛泣不已!面陈魏定国,要求全面接受病患收治工作!魏定国自然答应了他,可成医士提出的200人手问题,魏定国真的为难了,他承诺不了这个,最后凑了20人支给成医士使唤,熬到医药院的医士赶到。
成医士进度缓慢,魏定国不知如何自处,如果只是这样,也不会给张开这封急信了!
兖州二道防线崩塌了!
兖州军权知郭永,兖州守臣程万里,急发书信请求援兵!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