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八日,驻守在大牛山营寨的丁得孙接到梁帅的号令,命他立即出发,他的南侧会有张清张将军作为主攻击力,他,辅助张清向东推进!
丁得孙仔仔细细翻看了五遍,手令上清晰的字迹官印,说明这一份儿文书绝不是假的!“我的娘来!张清这混小子,什么时候都混上将军了!我他娘怎么还是丁副将!啊?我驻守兖州这么久,即便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一级也没动?太不像话了!”
围坐着几个生死兄弟,都替丁得孙喊不平,“张清那厮就是长得细皮嫩肉,武艺还凑合,会丢一把石子儿,丁大哥恁当副将的时候,他才是个初出茅庐的指挥使!在兖州大营之时,寸功未立,放他当王贼的暗桩,还被人识破了!差点被砍了脑袋!就是这种人,去了济南府一趟,回来摇身一变成将军了!他凭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跟着吕提刑混到军功了!正式的封赏没有下来,这张将军倒是先叫上了!梁帅不知情也就罢了,这兖州城里就没个懂事儿的?这是能乱叫的吗?没正式升阶之前,最多给他个副将的称谓!不带副字,这不是故意压着咱们丁大哥吗?”
“梁帅偏心!给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曾经的旧人小弟,马上就要变成自己的上官,给谁受得了啊!咱们驻守九大营,辛苦巴拉这么久,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谁人能懂?军功未有半分,月钱都拖延,这样区别待遇,我看其他人也肯定不服!”
众熊人凑到一块儿了,还能有好话吗?丁得孙越想越气,最后决定趴窝了,不出兵!爱咋咋地!老子受不了这口鸟气!
故而,张清从曲阜北渡过泗水后,沿着泗水向东扫荡,并发信使确定友军的位置时,信使尴尬回报:“据守寨的兵卒讲,丁副将这里困难重重,已经发书文请求援助,并未动身出兵。”
张清听这话,就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如果没有丁得孙在北面辅助推进,那张清一路人马难以覆盖这南北三十里的区域,更何况其中还有山林中需要扫荡?这样强行抹过去,势必会叫贼兵钻了空子,漏网之鱼多矣!所以,必须要让丁得孙出来!即便他一百个不愿意,驻守大牛山营寨,以及周围小寨的兵卒、民兵,也要抽出1000来辅助搜索北面线!
张清思索片刻,觉得写信太生分,好歹是前线并肩战斗过的,多少应该有些情分吧?停妥了军伍,带三五骑亲自去拜访丁得孙。
丁得孙闻之张清来叩寨,不愿意给他开门,因为开门就要见面,不见面还把自己气得鼓鼓囊囊像一条河豚鱼,见了面不得当场爆炸?你他娘是上门来酸我了吧!
但是吧,大牛山营寨也不是丁得孙一个人说了算,人张将军是梁帅亲自点的将,于情于理于律不能拒之门外!便把他请了进来,张清也客气,与守将寒暄几句,便转到正题,“丁将军有什么困难,你们知道吗?”
这欠薪的牢骚,还不是张口就来嘛!跟梁帅说话抱着八分的恳求,跟同为粗人的张清讲话,自然是简单干脆,“剿匪司拖欠兄弟们的月钱,克扣赏钱不说,连之前的许诺都没有兑现,所以都有情绪,不愿意卖命,想调动必须先把欠账补一补。”
张清哑然,兖州大营军费倒欠的事儿他也听说了,所有遇到的兖州军将士都在抱怨这件事,当面讲来,自己也无能为力啊!“贼寇就差一步剿灭,兄弟们再最后卖卖力气,一并完功,梁帅不会放着不管的。”
守将摊手,“我们念着朝廷吃紧,谁又来照顾我们死活?张将军你成家了没有,有无老小妻儿?朝廷不给钱,我们怎么交代?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啃树皮吃草籽吗?”
呃~张清后悔,就不该展开这个话题。
那守将义愤道,“我听丁副将说,你早些时候就被借调济南平乱去了,不知道咱们兖州大营的苦,你要是一直呆到现在,未必不是闹得最凶的那个!泗水大败知道吧?折损了一两千兄弟!那真真是命丢到荒野间了!那些个文官们呢?还不是拍拍官服走了?他们躲在咱们身后远远的地方,指挥着几千咱们这样的大头兵,决定这么多人的生死,我就想问了:把钱给够,就这么难吗?朱提举没钱,我们认!郭特使没钱,不顾法纪卖了官田官产!轮到他梁帅了,怎么也要意思意思吧?三百万贯的家产,就这么抠吗?一个大钱也舍不得垫付,叫我的家人吃几口热乎饭?”
呃~张清无言以对,自己带领着这支原兖州军加济南军的混编队伍,自北上支援之后,从未对月钱赏钱这种事操过心,吕提刑全部给办的妥妥的!自己一心打仗就是了,现在突然深入想这些问题,确实让人很寒心啊!打仗打仗,糊口钱粮不给,还催着人去送死,当人是傻子呗?
守将喋喋不休好久,张清就只能在这儿陪着,左右将佐也围来诉苦,张清进退不得,丁得孙则趴在暗处偷笑,“我看你怎么说出口,哈哈!”
……
张清被请参观一圈儿,所谓的大牛山营寨,作为二道防线三座大营寨之一,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粮米都要省着吃!将士们明显消瘦,精神不佳!这样的状态,凭什么出去跟贼兵拼?
……虽然,贼兵最近半年日子也艰难,可最近一个月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单兵素质是胜过了官军,泗水大败内因外因,失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游览完一圈,张清沉默了,这还怎么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