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刘偲心中震撼,眼前这个贼首,居然是这种想法?要三州百姓赶上农时?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王伦觉得自己该退场了,站起身迈脚往外走,哗啦啦锁链重新扣上,身影从栅栏缝隙中闪过,快要离开视野,刘偲突然叫道,“正道兄,你是不是还有更大的计划?”
远远的长音,“不知道~”
“不知道?”刘偲不满意这个回答,“你回来啊!我想知道!我愿意帮你行了吧!”
没有王伦的回复,刘偲挨了一会儿,王伦是真走了,他坐于草席,薅着草席玩儿,辗转反侧试图站在王伦的角度看问题:他这样做,究竟是图谋什么呢?总要有点儿图谋的东西吧?我是为官为权,他是为什么?造反能得来什么好处?
王伦回衙途中,遇到了酒气熏熏的雷横,笑着追上来道,“正道兄,你也是出来走走?”
“又喝这么多?”
“嗨!烦气呗,就来解解馋,没想到打仗这么累,这么让人想家~”
王伦道,“后悔跟我出来了?可以送你走啊!”
雷横摆手,“那不行,我雷某人要是此刻逃了,岂不叫兄弟们笑话!我连贱军还比不上~”
王伦哼一声,“不允许嘲笑兄弟们的出生。”
“啊、啊,我没那意思,他不就是厢军嘛,出生比较低,现在想出出风头也不奇怪,可凡事总有个度,什么事儿都想掺合,会引起别人厌烦的好不好~”
王伦算是听出来了,雷横对项充有意见,即便他们经历了生死考验的一劫,这种深刻在骨子里的蔑视,还在起作用,原因无他,项充在积极性、忍受力上远超他,所以表现较好。而有些养尊处优的雷横,中规中矩,乏善可陈……当老大,遇到这种麾下兄弟攀比、争宠、争功、互相不顺眼的问题,从来都是头疼事一件,很难解决!
“别喝了,去巡巡城,两天后,咱们再干一场大的,就撤退。”
“两天后决定了?”
王伦点点头,雷横叫道,“到时候瞧我的!瞧我的!非把刘麟那颗歪头给砍下来,给兄弟们出气报仇!”
“这才是我们熟悉的雷都头嘛!”
拉长音,“那我走了哈~”听罢,王伦先离开,雷横呆了呆,叫两个亲随陪着自己上城墙去了。
王伦叨念:军心动荡,缥缈无目标,必须要重立纲领,树立方向了,未来在哪里,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要过怎样的生活?是割据还是军阀,总要有个小结果,不能这么一直吊着啊!这时候想想,宋三郎的招安之策,无疑是稳定人心的良药,人那,总要向现实低头……在没有楚军、黄巢军、赤眉军、红巾军这种大范围势力在前面顶着的前提下,造什么反……
……
五月十四后晌,王伦收到了各方汇总,经此沛县一战,出兵2000人,轻重伤员572人,身死375人,失踪53人,折损一半的兵力!可谓起义以来最最凄惨的败仗,对于王伦来说,惨胜就是败仗,大批忠诚的兄弟牺牲,如何面对他们的妻儿老小?想到此节,王伦更坚定了止战的想法,不打了不打了,官军视人命如草芥,我视之如兄弟,可舍不得这么死伤!
焦挺劝慰道,“哥哥恁也别难过了,咱们只消攻克徐州城,把刘麟抓来生祭,也算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了~”
王伦摇头,“不打了,军力疲惫,不能再连续作战了,咱们撤回临沂休整。”
“啥,这就撤了?那近在眼前的徐州不要了?咱们路上的钱粮还没着落呢!”
“从沛县取。”
“沛县就个小县城,能有多少储备啊!”
“你也太小看沛县了,沛县不够,还有西边的丰县,还有利国监的大东家,咱们不会缺粮的,又不是几万人吃白食,会坐吃山空。”
焦挺又道,“那哥哥,恁就能咽下这口气?叫放火杀人的刘麟那厮逍遥法外?”
“逍遥法外?作他的春秋大梦!等我的官榜出来,定要他下狱问罪!”
“这也可以?”
“一介小卒尔,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蔡居厚也断然不会保他!不用担心,他活不了好!再者,即便咱们攻克徐州,刘麟就会呆在城里等着你抓么?徐州大量的物资咱们有能力运走吗?都不现实,而且,徂徕山始终牵挂着我的心,还有北面的青州,所以,就此打住回去吧。盛夏要到来了,难熬的小暑大暑~”
堂下一众文吏胥吏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咱们的大帅(这贼首)终于不折腾了……
……
五月十五日早,两员胥吏捧回了潦草版的口供,他们奋斗一天一夜,收集了60多份目击者的口供,证实当时有蒙面贼人放火杀人,驱赶灭火的百姓,反而被称为贼兵的义军,却是劳心尽力帮助灭火,很多累瘫在地,仿佛烧糊的猴子……
王伦见之大喜,挑选了数份儿最具代表性的口供,叫他们连同之前的口供,抄录下来作为官榜的样稿儿~
胥吏闻言难色道,“大帅,并不是我们懒惰,只是这口供条,都抄录上去的话,官榜要好几张纸啊!是不是太长了?”
王伦道,“还原事情本末,就不要怕麻烦!多几张就多几张呗!抄不过来就活字印刷,不需要字迹好看排版平整,只需要量大完整!”焦挺又道,“那哥哥,恁就能咽下这口气?叫放火杀人的刘麟那厮逍遥法外?”
“逍遥法外?作他的春秋大梦!等我的官榜出来,定要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