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满是狐疑的目光,又汇聚到林孝雍身上。
武进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林总管,还有这种事?是什么样的灾祸啊?”
“具体不便多说,正道不愿意多讲,总之很严重就是了,今天努力练军,明天保卫京东,保卫我们脚下的热土。”
李弥性激动道,“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啊!难不成王伦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他起兵作乱…”李弥性咬着字没敢往下说,难道谶言王伦称王称霸了?“这纯粹是在糊弄你们这些愚人!来满足他的个人私利!”
林孝雍道,“这里有好多见过正道的人,也听过他的故事,你们认为,正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都奇怪,这世上竟然有不为自己谋利的人存在,酒色财气总要有一些吧?可是没有,这些都不是他的yù_wàng所在。他只想安定,做个逍遥的员外,看黎民百姓的富足,这就够了。”
“可笑!”李弥性嘲讽道,“我相信这世上有品行高洁的人存在,不求私利、只为苍生、天生的正义情操,劳苦命!但我不信他王伦是这样的人!我不信!”
林孝雍微笑道,“李公子你要明白一件事。”
“你说!”
“王伦如果没有气度品性德行能力,他身边会有这么多追随他的人吗?能在朝廷围剿的情况下,夹缝求生扩大基本盘的人物,你可不要小觑哦~今天我还不敢下结论,待到十年八年之后,他王伦是一时人杰,还是江湖骗子,所有东西都不证自明了。”
李弥性道,“你说了那么多话,就这一句在理。”
“哈哈~李家有子如此,真是令老夫意外啊!”
李弥性作揖承谢,“感谢林总管解惑,今天总算有个交代。”
“公子所言何意?”
“请林总管继续议事吧,我不再无礼打断插嘴了。”
嗨!这一席话让众人都懵了,什么啊这是?刚才咄咄逼人的那个李公子呢?突然怂了是怎么的了?接着刚啊!
李弥性做个请的手势,自然坐下好像刚才自己没有站起来过一样。
哗~嘈杂声炸起,这、这!这李家人虎头蛇尾干什么呢这是!
林孝雍也被李公子的手弄懵了,我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刚才勾勾手指准备应对了,突然截断不谈了?叫老夫如何接下去说啊?怼这后生吧,显得我气量小,继续议事吧……刚才的话题被逼到绝境了,自己没有办法直接回答,那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求捐?
恰在此时的尴尬,武进跳出来解围了!“咱们继续说迁粮的事!继续说!我武家在城外的存粮,都会搬进城内!若有一天官军围城,我武家与帅府共存亡!”
嚯!武进这投名状也太响亮了吧!把其余人中震慑得死死的!至于吗?还共存亡?我们今天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保身保命嘛!谁要和你一样缺根筋!
林孝雍及时出言圆场,“不需要众位如此,只要在帅府钱粮困顿的时候,能借支一些就好了。武员外你也是,危言耸听把大家伙儿吓坏了!”
“哈哈,是我这张嘴太快,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说出来了。大伙儿别当真啊,别当真!”
别当真,能不当真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那它就会生根发芽,李弥性清楚的很,自己再要对峙下去,对自己不利,对这些世家乡绅更是不利!现在贼兵把持着整个临沂城,你叫他们起事夺城,他们哪个敢?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这是今天赶上了,进来多叨叨几句,暂且不要撕破脸,等待官军合围临沂城的时候,那是真正的机会!
蛰伏,先蛰伏起来,见好就收。
众人哪知道他这番谋划?被调动的情绪戛然而止,好似浇了一盆冷水,武进的狂热言辞又让他们重新思考,该不该跟帅府一条道走到黑?……至于提到的那个谶言,没多少人去关注,因为这世间的谶言太多了,街上看手相面相的不计其数,姑且听之罢了?不是亲眼所见,就不会重视。
亲眼所见,焉不是人为的?
“帅府本着自愿原则,诸公自主随意,只是刚才咱们商量的两件事,一定还请诸公做到!”林孝雍施一礼,草草结束了今天的议事,再往下硬说,只会让所有人尴尬,不如啊,你们都回去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决定。
李弥性的一通讲话,着实改变了许多人的意愿,他们说着和气的话,三五成群来向林总管告别,厅堂内嘈杂渐渐减弱,直到再无几人。武进本来想留下的,被林孝雍两句话安慰走了:迁粮要快,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主簿,给我查一下那位李家公子是哪一位李家的,怎么连长辈都不带了?”
“呃?总管此话何意?”
“说出那番话,但凡是个长辈,都要带着子侄过来跟我赔礼道歉了!怎么一个都没有?人都走光了?”
……
呼哧~呼哧~
李弥性出了帅府之后就闷头往前走,左拐右拐都不知道前面有路没路就往前走!被捕倒是不害怕,现在被捕也太早了!赶紧摔掉他们的探子,找个人多的地方藏着!他知道,背后自有曾二衙内帮他断后。
然后两个人就走失了……
帅府的大门一开,曾寮就从闲聊的人堆里蹦出来,看见有士绅出来,他也疑惑这议事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啊!然后就看见李弥性像一道光嗖得出去了!看到此景,曾寮瞬间明白出事了赶忙跟上,但因为人一下出来太多,曾寮总不能直穿人群吧?这就把李五衙内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