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都监,听起来,好像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物。
杜公才和朱倬都是30几岁的人了,在汴京居住多年,他们要是当场听到范都监的真名,范寥(liao),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如果说王伦这几年的遭遇称得上丰富,那这位范寥的前半生,可谓之传奇的前半生!
说起成嘟老范家,其始迁祖范隆于广明年间(880-881年)迁居成嘟,后蜀三代没有出仕,传到范度这一支呢,他有三个儿子都出仕做官,其中两个是进士,三儿子范镇更是官至翰林学士,是与司马光齐名的北宋名臣。孙辈、曾孙辈都有出仕当官留下名声。
范瑑这一支默默无名,直传到第四世范祖石,字中信,年轻的时候十分有才华,家里也十分富裕,是那种负才豪纵不羁,又慷慨好侠的人。可能是因为老爹去世的比较早,没人再管束他,得到巨额家产掌控权的范祖石阔上天了,呼朋唤友胡吃海喝,一月辄尽之。
老范家的败家子范祖石没钱后落寞无聊赖,怎么活下去呢?这时候朋友就提醒他,你可以应科举当官啊!范祖石一想对啊!他就去了……以成嘟第二名荐送,令许多坐看他笑话的人折服喷饭,痛恨老天不公!
范祖石这个得意,这个意气奋发!游侠本性难改,纵酒使气,以至斗殴杀人!杀人罪!吓得范祖石恍惚,直接跑路了,好吧,大好的前程断送,流亡期间几易名字,最后改为范寥,字意如其生:稀少、寂静、空虚……
范寥逃走了,一个大小伙子要吃饭啊!白白胖胖高高大大上街乞讨也没人施舍你啊!范寥无奈只好自食其力,便给人家当帮工,天差地别的生活,让范寥有些熬不住,某日技痒不能忍,书一诗于亭壁!主人见之惊愕,问他来历又不说,主人便猜到七八分,给了他半块银锭让他去投奔别处吧。
范寥离开后,想着这样当底层出卖力气不是事儿啊!就想着冒充进士的身份混个高档点儿的营生,便去一家碰运气,权贵见之谈吐不俗、熟知经典,便请范寥为门客,教授自己儿子读书……结果好景不长,范寥游侠性格显露,每夜跑出去喝酒游乐,白天还酩酊大醉,酒疯打学生!权贵见之厌恶,就把他请走了。
之后范寥草衣丱角作方外士,打扮成古怪的样子,依仗丰富学识拜访人家,能蹭一顿就蹭一顿,世界这么大,这辈子够我蹭了。来到越州拜访知州翟思,求一份书吏的工作,翟思看他书法不错就留下了,翟思的儿子翟汝文与其相处久了,问出了范寥的来历,还是留下了他。后来翟思任满途径老家润州(镇江),还把范寥一起带着,并且帮他重新入籍,希望他继续读书,可以说,翟家对范寥有再造之恩。
翟思在临走之前,还给他留下了百贯的生活费,但是怕范寥胡乱花钱,就拜托州学教授管理,在他缺钱的时候再给他……翟思以为安排的一切够妥当了,但范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我有多动症!不久后的一天,翟思收到教授的信:自从范寥留在这里,哎呀呀全校学生不得安宁啊!一百贯钱我都给他了,鬼知道他又去哪浪了!
崇宁元年(1102年)翟思去世,灵柩扶回家乡安葬,翟家人正举办哀悼会呢,一个人哭哭啼啼跑进来要拜,家丁都拦不住他,翟汝文出来查看,不是别人正是范寥!翟汝文看着范寥,虽然不成体统,好歹知恩图报,便将他留宿……第二天,范寥不辞而别,家里丢失了一些银器……翟汝文当时的心情…
崇宁二年(1103年)十一月,黄庭坚因元佑党禁而被远谪宜州,次年五月左右,黄庭坚独身到达宜州。范寥在这年秋天听说这事儿后:恨不识之。遂溯大江,历湓浦,舍舟于洞庭,取道荆湘,以趋八桂。
崇宁四年(1105年)三月,范寥抵达,翌日即去拜访黄庭坚,二人遂成至交。寺里不让住,就搬到低矮闷热的城楼里住,一日下起下雨,黄庭坚饮酒醉言:信中,吾平生无此快也。
苦中作乐的日子,黄庭坚还写了日记《乙酉家乘》二人围棋诵书,对榻夜语,举酒浩歌,跬步不相舍。
同年九月,黄庭坚病倒,十三日病逝。当时黄庭坚的亲友学生无一人在场,是范寥与当地新友操持他的后事。有一件奇妙的事发生了,黄庭坚的日记不见了……(历史上,1133年范寥自称突然收到好友寄来此书,范寥为缅怀黄庭坚刊印出版了)
范寥离开宜州这个伤心地后,曾拜访高僧出家,高僧去世后慕名去茅山,投奔了张怀素。张怀素此人心怀不轨,结交权贵官僚,会耍一些小把戏,吕惠卿、蔡卞等人还信以为真,蔡卞还向陈瓘宣扬张怀素多神奇,陈瓘劝之:子不语怪力乱神。
张怀素用一些玄妙的语言蛊惑官员造反,还真有人相信跃跃欲试,和州知州吴储,他堂弟吴侔(王安石外孙),并且招揽了一大帮信众筹备。范寥发现这阴谋惊了,我是来蹭吃蹭喝的,不是来造反玩命的,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儿,于是借计逃出去,跑到曾经的润州学堂找同学借了1万钱的路费,然后赶赴汴京举报谋逆。
大观元年(1107年)五月,范寥因告发张怀素案而立功,赵佶准备直接授予范寥文职,蔡京劝阻之下,便授了范寥一个从七品的武官供备库副使,而资助他的汤东野,被授予从八品宣义郎,出任御史台主簙。
进军营后,范寥真是泥鳅入水塘正合我意,只要把兵练好了,其他方面管理不是非常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