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当初承诺的一年守孝期吧?现在算来快三年了,你不能耽误人孩子。”
王伦急忙撇清,“怎么就我耽误她了!是武二郎提出的要求……呸呸不能这么说,是金莲妹子寄托哀思,自愿为大郎守孝的,守孝期间一直克守妇礼,每日吃斋念佛,祈福大郎投胎个好人家……张教头,你得这么说!不然叫别人听了去,又传二郎的闲话。”
张教头点首,“所以啊,你快着点儿解决吧,上次我就要你办,你拖拖拉拉到现在,眼看官军要攻城了,早些把孩子送出去吧,免得遭了咱们的灾。”
“恁别这么悲观啊!”
“有些事啊,阻挡不了,朝廷可以组织百万大军来灭你小子,你化解得了一次,可化解不了十次二十次啊…”
王伦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恁是来当说客的,这是他们的意思?”
张教头道,“贤侄啊,不是我倚老卖老来说你,真的该有个打算了!如果都是光棍汉,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共饮一碗血酒,杀到天南海北咱不怕!……可你看看帅府的官吏将兵,拖家带口的有多少?每次回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抱着人儿子的、丈夫的、老爹的骨灰坛子往里走,我每次瞧见都扎心啊!家属院里约定俗成不欢笑,不发声,可总这样沉默流泪,会把人憋坏了的。”
王伦接过话头,“是我考虑不周,同住一个家属院,有的兄弟回来了,有的兄弟没回来,家眷难免有怨气,给张教头添麻烦了,我在此谢过,不足弥补万分之一!”
王伦起身便拜,张教头赶忙拉扯,“不要这样贤侄!我了解你的苦衷,知道你维持这么大家业不容易,……但老朽说一句,凭你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在官场上和他们斗一斗,打仗这种越打越穷的法子,你需要再考虑一下了!”
“好吧!我会考虑的!”王伦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转身要离开。
“哎,贤侄!你不进去了?我那两个孙孙,着实可爱呢!可以进去看看抱抱!”
王伦苦笑摆摆手,“算了,等我恢复勇气再来!”
……
说迷茫,好迷茫,有一种现实叫做,真他娘打不过!宋军以步战闻名,夺城能力那是天然的强项,就王伦所拿到的将军材料,老中青三代悍将、勇将不乏其人,将星云集用的一点儿不夸口!面对这种阵型的稳扎稳打,王伦找不到丝毫破绽,因为想要破城获得功勋的年轻军官太多了!与高廉那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真的湮灭了太多的脑细胞,再次指挥上阵,沉重的无力感:面对富裕的帝国,箭矢火器储备丰富,我该怎么打垮他?
反间计?劫粮计?诈降计?擒贼擒王?还是走为上计?
走着走着,马儿停下,是办事员拦住了王伦,作揖道,“朱倬要见大帅。”
“什么事?”
“他没有说,要亲眼见到恁才肯说。”
那就走一趟呗,王伦叫人带路,提马跟随……不一会儿来到牢城营,朱倬在门口等着,也不说话,直接进了屋子。王伦下马跟上,吕方哒哒跑去前面,查看有无危险。
王伦进屋,押狱笑一声离开了,朱倬坐在那里请道,“王帅,请坐吧!”
“呵,这么快就混熟了。”王伦坐下,打量着朱倬,“汉章兄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我们带不回去高尧明,会有大麻烦,这不是王帅想看到的吧?”
“汉章,不是我不愿意帮你。”王伦做个囊括四周的手势,“我手里能作交易的东西不多,连交换俘虏,他们都不愿意,你说我的对手有多无情?无情的人没有弱点啊!辜负了你们一家,我承担一部分责任……”
朱倬道,“哎慢着!我之前就说过了,世道无常,定数难测,威逼我的是高家,利诱我的是杜观察,我心里清楚的很,你王正道不是个坏人,却做了坏事。”
“汉章兄看得明白,又何必为难我呢?”
朱倬盯着王伦的眼睛,“你不把他给我,我又怎么帮你?”
哎!王伦小心脏猛然一跳,好像朱倬换了一个人,眼神都变了。
“汉章,你们老走夜路,是不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哈?这回轮到朱倬迷糊了,“正道兄你什么意思?”
王伦打个哈哈,我看到你眼里有团火,好像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你刚才说要帮我?为什么?”
“你的佛珠给我用用。”
“哎?给你~鲁大师开过光的,辟煞!”
朱倬捏着珠子,大拇指慢慢拨动,内心里激动、冒险、后怕、犹豫的情绪打翻在一起,好像初出茅庐者第一次上台,对着台下数千重臣前辈,公开讲演……嘴唇哆嗦努力镇定,“正道兄,我的点子很荒谬,就是从内部瓦解官军,让他们产生分歧!”
静——
王伦艰难起身道,“汉章,你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对我说出这番话?对你的钦佩,受我一拜!”王伦很是惊讶,看上去唯唯诺诺好欺负,丢在人堆里一看就是乖乖仔的朱倬,突然说出我要当你内应!这种豁出生死的话!
“为什么?”
“我这是救一城人!不是为了你!”朱倬强装镇定,“来的路上,我看到很多,听到很多,感受很强烈,也见到了你们的俘虏……”
王伦默然,“兄弟们怎么样?”
“与这里天差地别,百姓畏惧官军,民壮不敢靠近,军卒唯一的纪律,就是不能明面犯事儿吧?赌钱者、纵欲者、私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