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表情凝滞了片刻,许是察觉到了皇帝的神情有变,皇后终于垂下了眼眸,淡淡的说道,“臣妾不精于女红,这披风做的不好,比不得尚衣监的手艺。”
皇上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肯说话便好,这种时候,他竟然觉得皇后沉默不语比开口怼他几句还叫他觉得难受……
“比得,比得,谁说比不得,这是皇后的心意,便是将尚衣监所有的手艺都集合在一起也比不上这件披风。”皇上连忙说道。“朕真的很喜欢。”
“那绣样不是很幼稚吗?穿不出去的。”皇后依然垂着眼眸,“还请陛下将披风脱下来,臣妾改改。”
“不用改,这样就很好。”皇上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朕喜欢的,那绣样哪里幼稚了?朕觉得这红梅甚是好看,皇后是比照着真的红梅绣的吧,煞是生动呢。”
皇后这才缓缓的抬起了眼眸,看着陛下,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啊,是臣妾在护国寺抄写佛经的时候绣的。”
“护国寺的红梅好看。”皇上随口赞了一句,随后就立马感觉到不好了……皇后在护国寺是被罚去抄写经书的……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后,她的眼角已经爬上了些许的细纹,虽然她的面容依然美丽,但是也是经历了岁月风霜的侵蚀,不如当初嫁他那时候那般的光润紧致,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无怨,仿佛在说一个与自
己无关的事情,无痛他的心底便是隐隐的一痛。
他在这个宫里带着面具活着,时间长了,便觉得自己该是如此,而她在这个宫里率直的活着,即便时间再长也没磨灭她说真话的心,却让他对她心生了怨怼,相比而言,他的确是比不上她的……
这些年来是他处理的不得法,才让他们本应是很幸福的日子过到了这种地步。是他的疏离才让她如今对自己失去了爱怨嗔痴,变成了一幅淡漠的样子。
皇上紧紧的握起了自己的拳,让掌心传来的微微刺痛唤醒自己的理智。
他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眼看着他要完成的一切就在眼前,只要再熬上一熬,他便会与皇后在一起。皆是皇位交给萧佑城,他便也可以卸下那副面具了。
“朕是真的没想到皇后会给朕做一件披风。”皇上握住了皇后的手,轻声说道,“朕罚你去护国寺抄写经文,你还惦念着朕,朕真的很感动。”
“臣妾应该做的。”皇后淡淡的说道。
唉,陛下轻叹了一声,总觉得有什么卡在他的心口,说不出,也道不明。
若是现在换作别的嫔妃,怕是早就已经温言软语的靠了过来了,只有他的发妻才会如此的冷淡。
“皇后。”陛下只能再度紧紧的握住皇后的手,摩挲着她的掌心,叫了她一声,便什么都没再说出口了。
其实他早该想到这披风是要给他的。
“披风,一会朕会带走,你好好的休息休息。我寿辰将至,你也要跟着一起劳心劳力。”陛下轻声说道。
“这宫里的事情,已经不再需要臣妾烦心了。”皇后苦笑了一下,“陛下不要误会,臣妾不是想要争什么,如今的境地,臣妾也不想去争什么。只求陛下初心不改,臣妾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皇后微微的一屈膝说道。“你说这话的意思便是怕朕会改变主意吗?”听了皇后说这样的话出来,皇上更是觉得心口发酸。其实一直以来,他做的都是为了让萧佑城顺利的当上太子啊。只是后来萧瑾异军突起,才让他萌生了指萧瑾为太子的念头,毕竟萧瑾有卫毅撑腰与没有卫毅撑腰那边是两种境地。但是萧瑾太爱卫箬衣,可以为她而生,为了她而死,所以他不能将帝位交到萧瑾的手里。既然萧瑾已经表达了他无意皇位的意思,那
么他的心意就再没动摇过。若是他很早的就将萧佑城指为太子,则萧佑城的母族过于强大,与他今后登基不利。谢园这个人是够圆滑,性子也不算差,但是人心难料啊,若不是有卫家一直牵制着谢家,让谢家一家独大,这个朝堂上
便又是另外一番局面,没有藩王在一边虎视眈眈还好,藩王不除,在一边伺机而动,萧佑城夹在中间,举步维艰。
“陛下的意思,臣妾不敢妄加揣测。”皇后的心底莫名的一慌,将头低下。
总觉得她好像说错了话了。
果然是言多必失啊!“算了,你若是与朕产生了嫌隙,朕怎么和你说,你都不会信。”陛下随后摇了摇头,他用力的握了一下皇后的手腕,”大胆皇后,朕念你陪伴在朕身边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对你多有忍让,你却一而再,再而
三的顶撞朕,朕真是受够了你了!”他忽然用力的推了皇后一把,忍住心底的酸痛,将她狠狠的从自己身边推离开来。
皇后本是半屈膝的站着,被陛下冷不丁的这么一推,顿时站立不稳,整个人朝后仰了过去,直接摔倒在了铺着厚实地毯的地上。
陛下忍了又忍才没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
他转开了自己的眸子,不忍心再去看皇后那双带着震惊,质疑,还有哀色的双眸。
“朕看你是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便又忘乎所以了!”陛下朗声说道,“来人!”
“陛下。”在门外等候着的高和全忙低头走了进来,他偷眼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皇后,也不敢过去搀扶,“奴才在。”
“传朕的指令,皇后得知朕的寿辰将至,自愿再去护国寺为朕诵经祈福。”陛下狠着心肠,恨声说道,“着令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