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传入海东军中日,诸将都很不安,唯恐邓舍勃然大怒。
殊不料,邓舍看过之后只不过和风细雨地一笑,说了一句:“田家烈这是在赞颂我啊!”诸人不解其意,问道:“主公何出此言?为什么这么说?他明明是在骂你。”邓舍徐徐答道:“若此,则魏武帝、唐太宗也被他骂了。”轻描淡写,就将其一笔带过。
王宗哲气愤愤,自告奋勇,写了一篇回应的檄文,把重点也转到了辱骂王士诚、田家烈之私德上。因田家烈个子矮,所以王宗哲引楚王侮辱晏婴,叫他钻狗洞的故事,大骂田家烈为“鸡鸣狗盗之徒”,建议他不如“仿前贤之例,掘洞自埋”,也好过有损益都的形象,在这里丢人现眼。
邓舍却没同意出道:“我海东之来益都,是为小毛平章鸣不平,同时为天子讨伐不臣。此为公事。辱人私德,则为私事。公私岂能混淆?他愿意如小人、泼妇一样地去骂街,就随他骂去好了,我军有道义在握,何必理会?”
堂堂正正,众人拜服。即把邓舍此话传遍军中,海东的士卒不自觉抬高了头颅,下意识地都把益都军队看做了“小人”、“泼妇”之流。士气高昂。
这边彼此斥对方为“逆”,那边两边的军事行动却半点没因此耽搁。从莱州湾到益都,只有百里远近,路途上既无山川河流的险隘、也没有名城要塞的遮挡,海东军队一经成功登6,接下来推进的很快。
为了战决,邓舍把精锐部队几乎全都调了过来。
兵分两路,一路走高家港场,向西取乐安。乐安临河,攻下此地,可为主力之侧翼掩护。另一方面,按照计划,河间府的杨万虎、杨诚是要与邓舍一起动手的,设若他们万一失手,没能绊住王士诚的话,那么有了乐安,也可以阻挡一阵。这一路军马有四千多人,带军之主帅乃是赵过。
另一路,即为主力,邓舍亲自率领。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前锋就深入到了益都城下。益都多年未经战事,城中一片惶乱。田家烈、续继祖、陈猱头、高延世众人登临城头,观看海东军容。
来的海东前锋皆为骑兵,先锋官佟生养,副手6千十二。
两个人分工明确。6千十二部的汉卒下马在后方扎营,佟生养部的女真士卒则驱马在前,列阵在城头箭矢、火炮射程范围之外的地方,以防备益都军马趁其立足不稳之际出城袭击。并为了鼓舞士气,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小队,奔驰出阵,来往城下,战马带起漫天的烟尘,与乌沉沉的天空对应,越显得旗帜艳丽如火,枪戈明耀似水。
高延世肩膀伤势没好,打着绷带,怒气冲冲,向续继祖请战:“兀那女真蛮子,太也小觑我益都英雄,敢在城外奔驰,恍如无人之地。末将请令,愿趁其初至,营盘未扎,引一支军马出城,闯一闯他们的阵型,杀个下马威与他,也好叫他们晓得咱益都的豪杰不容轻视!”
续继祖没答话,田家烈插口,拒绝了他的请求,道:“海东贼虽营盘没扎好,来的全是骑军。进退灵活,接战方便。小将军的豪言壮志,值得嘉许,不过出城作战,此时却非良机。且再等等。”
田家烈没军权,而今益都城中最高的统帅乃为续继祖。因而高延世虽受到他的拒绝,犹自不肯退走,眼巴巴看着续继祖。续继祖瞥了田家烈一眼,记起王士诚临走前的交代,“军机要事,多听老田的意见”,哼了声,当下点点头,表示同意田家烈的说法,挥了挥手,令高延世退下。
高延世气鼓鼓,愤愤不平,转去一边。
“海东军马来的如此这块,我城中准备不足。请教田公,不知有何退敌的高策?愿闻其详。”
“海东军马远至,粮草转运不便。眼下虽气势汹汹,譬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吾料其用不了多久,必然锐气尽丧。之所以他先来攻我益都,原因也正在此,无非指望战决。敌既欲,我则当缓。故此,以吾之见,退敌之策,应以守为先,以战为后。
“且,将军已传文各地,三五日内,胶、密、济南之军,便可支援来到。又,吾也已经遣派使者,前往河间府,将此陡变急报大王了。我益都准备尽管不足,有这么多的援军、后手,并我益都之城,素为三齐根本,论防守之固,甲冠山东。区区邓贼,何足挂齿!”
“田公高论,正与本帅之见不谋而合。如此,传令诸军,严守城池,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违令者,斩!”
“又有一条。前阵子,邓贼来我益都时,与地方豪门大户交接甚众。须得防有叵测奸人,作乱城中,与之里应外合。请将军下令,把城中的大户人家,全转移到帅府之中,用专人严加看守。”
“此事便由田公去办罢。”
“请将军屏退左右。吾又有一紧要秘事,要与将军商议。”
有资格跟随续继祖左右,立在城头观阵的益都诸将,皆可称之为心腹。田家烈话里意思,对他们有明明的不信任,续继祖心中不喜,不过却还是遵从了他的要求,屏退陈猱头、高延世等人,问道:“有何紧要秘事?田公请讲。”
“邓贼在我益都时,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