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蚁贼>6 传记

接下去的夜宴乏善可陈,因为文华国等远来初到的缘故,不到二更天,宴席就散了。

邓舍送诸臣出门,在梁园的门口,还一时兴起,与文华国、赵过两人的亲兵们说了几句话。他两人的亲兵多数都是老卒,文华国的亲兵队长更也是上马贼的出身,算是老兄弟了。邓舍与他们都是早就认识的。

燕王殿下过来叙话,那些亲兵们,尤其文华国的亲兵队长顿时就自觉身份与众不同了。一个个激动非常。甚至在出王府的时候,走着路都全是一副腆胸叠肚的样子,还拿着挑剔的目光,一个劲儿地去看其它诸将、特别是文臣们的侍卫与随从,整个的一个瞧不起和高高在上,脸上就差写上“瞧见没?老子是从龙元勋”几个字了。

邓舍看着好笑,但是了解他们的心情,却也不足以奇,只是再三叮嘱,要他们平时务必多加注意,扈卫好文华国与赵过的安全。

文华国、张歹儿诸将现今虽然皆身居高位,却不脱军人的本色,主动提出归营住宿。邓舍没有多做挽留,对文华国说道:“城外驻军数万,不能没有重将镇守。我待会儿的家宴,就不请阿叔参加了。毕竟军务才是最为要紧。军令要严,没有我的命令,城外各营,不管将校、抑或兵卒,一个人也不许入城。违令者,斩杀毋论!”

文华国笑道:“主公尽管放心。有俺在,绝对不会闹出半点乱子。”邓舍点了点头,又笑道:“阿水熬的汤,我刚才已经专门吩咐了人,盛了一些,快马送去阿叔在城外的帅帐了。也请阿叔尝一尝,看看味道如何。”直把文华国等人送出府外,看他们远走,这才转回。

武将们先走,文臣都是坐轿子,走的晚。

邓舍又在门口见着了洪继勋,没再多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手,见他穿的单薄,命侍卫取来大氅,亲手与他披上,笑道:“先生一身,干系我海东全省。方今察罕才退,俗云:‘下雪不冷化雪冷’,最近一段时日,需要去做的事情很多,想来定然会更加忙碌。天冷寒沉,先生可千万要注意身子。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莫要累坏了。”抬头看看天色,“夜色深重,快要二更,我也就不再多送先生了,路上慢行。”

洪继勋道:“是。请主公留步,臣等告退。”顿了顿,又说道,“有关洪、李两人,等臣回去后,自会把主公的意思转告与他们。只是不知,主公明天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也好命他两人前来跪拜谢恩。”

“不必了。明天我打算出城巡视营中,看一看将士们。……,这样吧,大约过个两三日,泰安陈大帅与刘世民便能回来益都。等到那个时候,再叫洪继荫与李兰过来,做个交接,顺便直接前去上任就行了。”

洪继勋自无意见,答应了,行个礼,自与姬宗周等人乘轿回去不提。

邓舍的家宴没请几个人,无非赵过、佟生养、邓承志等寥寥数位而已。另外,还有罗李郎。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四五个人。没在梁园里办,地点放到了后院书房。侍女、下人也一个没用,伺候服侍的全是邓舍的姬妾。案几上摆放三四样小菜,王夫人素手调羹,邓舍亲自温酒。

人虽少,其乐融融,相比刚才的宴客厅热闹喧哗,别有一番情趣。

邓舍一边热酒,一边与赵过等人说话,看窗外夜深、听风声萧瑟,觉院中寒意、而室内温暖如春,忽然间,心生感触,喟然叹息,说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乐天的这诗,我从小就喜欢。可惜的是,却一直以来没有机会行此雅事。

“想当年,自十来岁起,我便随父上阵,先是呼啸黄河两岸,后又跟随义父参加红巾。征战沙场、不得稍歇,忽忽至今,已有近十年了。呼啸黄河两岸之时,我年岁尚小,暂不多讲。单只参加红巾后,历数我所曾参与的战事,大小何止百数!而今想来,尚且历历在目。

“……,阿过,咱俩在一起的日子最久,你可还记得,四年前,咱们投红巾不久,在陕州打的那场仗么?”

“臣、臣记得。当时的对手也是察罕。本来在陕州的驻军并非咱们这一支。因为察罕围城日紧,故此刘太保临时调动我部前去增援。不过军马才动身不久,即、即听说灵宝已丢,为察罕所拔。灵宝是为陕州的后翼,灵宝一丢,陕州军因而军无斗志,弃城西遁。我、我部虽数百里急援,却也没能将之救下。后来,察罕在平6,追上了陕州军,以铁骑蹙之。

“刚好,我部也赶到了。臣记得当时带兵的指挥是冯、冯长舅,那会儿他还不是副万户,应该是个千户,当、当机立断,趁察罕与陕州军战事胶着的机、机会,率领我军,又从察罕的侧翼对其动了进攻。一番激战,从中午打到夜半。杀死的鞑子无数,我军死伤的兄弟也是无数。”

邓舍放下酒壶,站起身,解开衣襟,露出左边的胸膛,上边有个显眼的疤痕,长达数寸。红烛高烧之下,看着很是可怕。佟生养、邓承志与罗李郎之前都没有见过,眼中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邓舍说道:“这道疤,便是在那场战事中留下的。四年前,我还小。力气没长成。战场上遇见了个鞑子的勇士,那厮用的一柄大刀。我到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楚。一刀,便砍飞了我的长枪,顺着劈下来,直把我的铠甲也劈成了两半。”

他往疤痕上比了一比:“再多砍入一指,我这条命就算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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