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醒来时天也才刚亮,稍做了些安排她便领着芍药回了自己院子,吃了早饭把芍药按回床上躺下,自己又匆匆去了前院。
觉可以晚点补,课却不能停下。
顾晏惜一眼就看出她的疲累,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即使他昨晚不在花家也猜得出来她不轻松,花家是能干的太能干了,不能干的也是真的不能干,且人数相当不对等。
花芷看他瞧着自己,以为是疑惑为何芍药没来,便解释道:“昨儿晚上芍药累着了,我让她再睡一会。”
顾晏惜点点头,没好说自己刚才根本没想到她。
花芷朝着顾晏惜屈膝一礼,“谢过陆先生。”
谢什么花芷没说,顾晏惜又怎会不知,虚扶了一下,道:“大姑娘不用如此,不过举手之劳。”
可你的举手之牢对我而言却是雪中送碳,花芷心说,从雨夜的救命之恩到现在,从陆先生到芍药再到他们的主子,仔细想来她已经不知承情多少回了,就算对方是坏人,真到了需要她偿还的时候只怕她都要助纣为虐,希望她的运气不要这么差。
目送花芷进了族学,顾晏惜掸了掸衣袖施施然离开。
花家好像和昨日并无不同,哪哪都透出一股风平浪静来,该念书的念书,该练把式的练把式,该梳妆的梳妆,只是四夫人院子里多了一道孩子的啼哭声。
吴氏扎着头巾看着奶娘怀里的孩子,她精神依旧不太好,死里逃生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宋嬷嬷把凉得刚刚好的鸡汤端过来,喝了半碗吴氏就推开了,腻得慌。
“就是不好喝您也再多喝一些,月子里得把亏了的都好好补回来,不然您以后要吃大苦头的。”
吴氏勉强又喝了几口,“下次把浮油拨走一些,太油了实在吃不下。”
宋嬷嬷只得放下碗。
“芷儿在哪忙?”
“去族学了,奴婢打听了下,昨儿晚上大姑娘和芍药姑娘都睡在老夫人院里,天亮才出来,瞧着精神都不太好。”
吴氏自嘲,“连我都被雷惊成了这样,何况老太太,昨晚还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
“谁说不是呢,可也没人能帮得上忙,再累今儿还是一早就去了族学。”
吴氏叹了口气,花家繁盛时还看不出什么来,一门双翰林,整个京城也只有花家有此殊荣,风头无人能及,可一朝倒台弊端就显现出来了,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外强中干。
褪去所有光环,没了在前头挡住风霜雨雪的男人,花家妇人竟是这般软弱短视上不得台面。
不止是上面三个妯娌,也包括她自己在内,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嫁入花家后她们都过得太安逸,失去了面对风雨的能力,她不解的是,比她们更加缺少阅力和经验的芷儿这一身的能耐是打哪来的?
不过不管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待出了月子,家里的事她也需得搭上一把手才是,让一个晚辈撑着一个家自己却还想着占好处,这种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门被人推开时她没有在意,直到一声囡囡传来她才猛的看过去,眼眶顿时就红了。
“娘……”
“快别哭快别哭,仔细伤了眼睛。”虽然这么说,吴氏自己却也是眼泪直掉,“身体怎么样?来报信的说得含含糊糊,我也没好多问,还顺利吧?”
“女儿差点就见不着您了。”吴氏扑在母亲怀里嚎啕大哭,死里逃生的恐惧好像这时才发作出来,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从那样的难关中闯出来了。
“这是怎么的?怎么了?孩子呢?孩子好吧?”
宋嬷嬷在一边抹着眼泪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吴氏听得不停的念阿弥陀佛,庆幸自己把那些个顾忌都丢开亲自过来了,当时也不知道她的囡囡有多怕。
“当时怎么不让人去通知我一声,别的忙帮不上,我还不能过来给你打个气?”
吴氏轻轻摇头,“既然和娘家断开关系就没有再去麻烦娘家人的道理,而且以昨天的情况,就算我真往外送信您怕是也进不来。”
“怎么说?”
“婆婆也病了,大姑娘命人将四张角门都落了锁,不许任何人出入。”
吴夫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先打听亲家生病的事还是先问问大姑娘是怎么回事。
吴氏擦了眼泪,轻声把花家这段时间的事说了说,包括她昨天被花芷救回来一条命。
吴夫人沉默半晌,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你那三个妯娌是什么性子我知道,原本还想着怕是这一摊子事得压到你头上来,可自古便是长幼有序,没有越过她们让你当家的道理,我之前还一直在担心你怀着个孩子日子不好过,哪想到事情却是如此。”
说着吴夫人又确定似的问了一句,“真的全是由她在当家做主?”
“再真不过了,不要说您,当时家里谁没被她吓着。”吴氏轻靠在母亲肩头,“这事您听听就算,别往外说,芷儿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她也不稀得外面那些个虚名。”
“知道,连你嫂子我都不说。”吴夫人摸摸女儿的脸,“别怨你嫂子,她是吴家妇,在她心里谁都没有她男人她孩子重要,不要说你一个出嫁的姑子,就是她娘家人在她心里都得往后排。”
“没怨,她为吴家着想我也高兴,相比起其他几房娘家人的反应来嫂子已经算是很留情面了。”
吴夫人叹了口气,陪着女儿说了会话后又去看了看亲家母,没留饭就回了,她到底还是要顾着吴家的,坐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