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医院的急救车来的时候，沈晓枫的身体已经开始凉了。
脸上兀自挂着几分自嘲的笑……仿佛是嘲笑她这一生的失败，眼底空洞，嘴里喷出的鲜血溅到脸上，惨白的肌肤上黏着点点猩红，格外的恐怖骇人。
在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陪在身边的竟然是医护人员和警察。
沈晓枫死不瞑目。
一辈子骄傲，一辈子算计，到最后，连一声亲人的告别都没听见。
她的尸体被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抬上了救护车，凄凉孤冷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当云墨城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突兀的电话铃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云司令仿佛预感到了什么，飞快的抓起了听筒。
对方是冯援朝的声音，“司令员，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我刚听到警方的消息，沈院长在警局自杀了，畏罪自杀，她是杀害谭四的凶手！”
云墨城使劲的一锤床头，咬着牙的低骂了一声……立刻就仿佛预见到了，从明天开始，军区将要沸沸扬扬的传几天谣言，说什么的都会有，自己这张老脸是没地方搁了。
冯援朝了解司令员的心情，体贴周到的说，“我已经安排人明天到警察局去认领尸体了，至于追悼会吗？我想，还是尽量低调些，不办了？”
“同意！”
“另外还有，从明天开始……京都有一个作战会议，需要你去参加，我已经订好了明天早上7点钟的飞机票，也就是三个小时以后，为期七天，所以我想……沈院长的后事你是不能督办了！”
云墨城犹豫着没说话，“……”
冯援朝接着往下说，“如果葬礼没有人筹备，也会被人笑话的，这样吧，我明天一早就把婷婷找回来，毕竟沈院长的离世是一件大事，她有权知道的，她是唯一的女儿，也应该负责张罗后事！”
云墨城沉吟了一下，“好吧，就这么办。”
冯援朝犹犹豫豫的低声问，“司令员，在离开省城之前，你还有几个小时？你有没有打算去见沈院长的最后一面？”
云墨城半天没说话。
冯援朝识趣的连忙接口，“我是这么想的，时间确实有点紧，这样吧，明天等送你登机之后，我做代表……亲自过去看一眼，这样安排可以吗？”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
冯援朝也不确定云墨是在听，还是在没听。
过了半天，“啪嗒”一声电话撂了。
到了最后……司令员也没说一句话。
冯援朝小心翼翼的把听筒放回了原位，赶忙开始张罗起了沈晓枫的后事。
当然了，第一件事是要找到姜婷婷。
作为军区的秘书，他自然有自己的渠道，等到送走了云墨城之后，刚到办公室……姜婷婷的地址已经躺在了办公桌上。
冯援朝也没迟疑，直接安排小车，按照地址亲自找了过去。
进了院子，敲了门，姜婷婷披头散发的来开门，一见是他，不禁楞了，“冯秘书，你怎么来了？”
仿佛预感到出了什么事儿，她飞快的向冯援朝的身后一看，“是我妈让你来的？或者是云叔叔？到底怎么了？不会是云叔叔要接我回家吧？”
她的心狂喜了一阵。
再一看冯元朝的表情，又立刻皱了皱眉，“不对呀，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一定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儿？不会是云叔叔要抓我回去结婚吧？我没打算嫁给……算了，我要和我妈说话！”
冯援朝苦笑了一下，“婷婷，你冷静点儿，不错，我确实是来接你见你妈妈的！那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姜婷婷狐疑的有些抓不到重点，“我妈为什么自己没来呀？”
冯援朝低着头，真是有些为难，“到了地方……你就知道啦！咱们别耽误时间了，现在就走吧。”
“那我回去换件衣服，梳梳头……”
“不用了，你这样就挺好，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没有那么多时间？
姜婷婷仿佛听出了什么，“我妈病了？犯心脏病了？不会是……病危了吧？”
她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扔了拐杖，一把抓住了冯云乔的胳膊，“你快说呀。”
“不错，沈医生是……在医院呢。我们是去看她，也许，这是你们母女最后一面了，婷婷，你要挺住啊。”
姜婷婷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冯援朝赶忙伸出一只胳膊扶住了她，扭头吩咐司机，“快帮忙！把婷婷扶到车上。”
姜婷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一路上也听不见别人说话，视线也仿佛对所有的事物都是视若无睹。
等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她愣了，“怎么不是军区医院？”
“嗯？军区医院人多嘴杂的……不大好。”
姜婷婷没明白，不过，也来不及问了，赶紧推开车门，直接就往医院里走，边走边问，“是几楼几号病房？”
冯援朝一把拉住了她，随手向着走廊的尽头一指，“是……那里。”
姜婷婷扭头一看……
雪白的门上写着几个大字：太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