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志飞心里明镜似的……
无论是谁,只要敢说米香儿半个不字,云老虎马上就能炸……威力之大,速度之快,简直是无法想象。
所以,武政委在不得不谈论米香儿的时候,就总是小心翼翼的,尽量婉转措辞。
此刻,武志飞坐在椅子里,双手交握,轻轻咳了一声,“老虎,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我没说米香儿不好,我也没说不让你们夫妻团聚,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这么在军区一闹,倒是给她的名分扶正了,可也会影响你的前途。”
云老虎冷哼了一声,“影响前途?当初我跟米香儿结婚的时候,好多人就这么说,这么多年了,兜兜转转的下来了,我也习惯了,一律不闻不听,老武,你是了解我的,关于我媳妇儿的事情,你还是少说吧,省得我跟你翻脸。”
武志飞是不想说,可有些事情……
他叹了口气,“老虎,咱心平气和的说,我没打算管你,我也管不了,我只是担心,嗯……今天下午你走之后,发生了件大事儿。”
“嗯?”
吴志飞低头在办公桌里拿出了一封信,顺着桌面轻轻的推到了云老虎的面前,“你自己好好看一看吧。”
云景庭余光一瞄,就有些愣了……首先是白底带蓝边的信封,这就说明是国际邮件呢。
他也没犹豫,拿起来看了看封面上的收信人……是写给省政府外事处的。
武志飞一看他纳闷的表情,开口解释上了,“我当初看了信封,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外事处的信,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干嘛转到咱们军区呀?你再看看信的内容就知道了。”
云老虎展开信纸一看……廖廖几句,字迹遒劲:
本人:陈耀忠,解放前担任x民党78军军长。
云景庭是聪明人,看了这一句,心里就立刻明白了……本来是写到省委的信,为什么转到这里啊?当然是和自己有关系了,所谓的海外亲戚,x军军长,那就只能是米香儿的爸爸了。
果不其然……
接着往下看:
吾于1958年离家至美,20年辗转在外,思念祖国至极,且有至亲家人尚在国内……每每念及,肝肠寸断!
近日,吾身体状况极为不佳,经确诊已是行之将朽,恐余年不多矣,尤为落叶想归根,听闻大陆政策已经允许华侨探家,本人狂喜之余,归心似箭,
特此致信一封,希望能够批准我归国的日期和签证。
万分感谢!
陈耀忠。
1977年11月1号。
瞧这个日期,信件已经在国内辗转了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各级的领导部门已经讨论过这件事情了。
至于省里上面到底是什么想法吗?
那可不好说!
武志飞接着往下说,“现在的政策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海外关系的审查也确实放松了,有很多米国的华侨,甚至海峡对面家人,也可以互通消息了,不过呢,以我的观点看,如果省里已经同意了,直接就让人家回来好了,干嘛还把信件转到咱们这儿?”
“……”
“老虎,你要三思啊!你毕竟是军人,俗话说得好,出头的船先烂,万一……以后政策又变了呢。”
“……”
“组织上把这封信转到你这里,大概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可是,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全军区谁敢见外国的华侨啊,尤其是你这个……亲戚还是个x民党的军长,关于你媳妇儿是美帝特务的问题才刚刚解决,这又来这件事儿了!我想想都头疼,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景庭淡淡的挑了挑眉,“这信……我可以收着吧?”
“你想要干嘛?”
“我拿给米香儿看看,毕竟这是她家人的来信,我想让她自己拿主意。”
武志飞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啊?老虎,你是不是傻了?如果我是你,就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别告诉米香儿母女俩,如果她们要见亲人呢,你怎么办?同意?你军人的身份夹在这中间是很尴尬的,以我的意见……这件事情拖拖吧,以后等政策稳定了再说。”
云景庭知道武志飞说的有道理……可他不愿意有任何的事情瞒着米香儿。
执着的摆了摆手,“不行,我还是得回去跟媳妇儿商量一下。她想不想见家人?还是由她自己决定吧!再说了,你没看信上说吗?人家老爷子有病了,万一将来见不着面……米香儿要怪我的,我可不担这责任。”
武志飞恨得直咬牙,“你平时主意多大?什么事儿不敢做?怎么一关乎你媳妇儿,你就彻底变了呢,她芝麻点儿的事儿,都比西瓜大了?我问你,你干嘛担责任?如果米香儿将来真问起你,甚至要责怪你,你就一推二净,说压根不知道这封信……这不就完了吗?”
云景庭不屑的歪了歪嘴角,“两口子之间还要撒谎?还要玩这些骗人的小伎俩?我做不出来。”
干脆挥了挥手……瞧那个样子,是想结束这个话题了,“老武,你别管了,这是我的家事,还是那句话,我对工作问心无愧,至于家里的事儿?我娶了米香儿,她这辈子就是我的女人,无论她有什么事,就是我的事儿,我都要跟她共同承担。”
索性把信件放在了自己的抽屉里。
虽然不多说了,心里也开始琢磨开了:如果丈母娘知道了这件事儿,依着唐喜玲那个狂热劲儿,她会做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