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友贵当然不会抢人,他接着说道:“另一个选择,是我把这孩子领到族里,让族里的老人和里正来评判,这孩子身上的上伤,是不是管教一个四岁孩子应该留下的。若族里判定梁子媳妇虐待孩子,就让梁子把她休了吧。孩子没了歹毒的后娘,你自是可以把他领回去。”
齐友荣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大,大哥,你不能这么做。为了他齐友年这个扔下爹娘几十年的不孝子,你就让我把养了好几年的孙子给他?凭什么?”
齐友贵沉着脸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你二哥眼看就六十了,没个子嗣留下,都是亲兄弟,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做个没后人祭奠的孤魂野鬼?”
“那也不能单要我们家的孩子啊?再怎么说,从明也是我嫡亲的孙子,是我三房把他养大的。”齐友荣满脸的不赞同。
然后转向齐友年,眼里都是不屑,讥讽道:“我说二哥,你这事办的可不地道。你若是想过继个孩子,直说就好,这是干嘛呢?眼巴巴盯着我家多久了?这下终于逮着机会了?”
齐友年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不是那等窝囊没骨气的,听齐友荣说话难听,真有心一脚踹死他。
“友荣,你家做的什么事情,就算没人说出去,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之前,我根本没有过继人家孩子、分离人家骨肉的想法。实在是金嬷嬷把孩子领回来,我看他着实可怜,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既然你不愿意,那这样吧,这个孩子我也不过继了,他还是你三房的子孙。不过,为着他今后日子好过一些,先留在我这里,我替你和你家梁子养着,等他成年以后你再领回家去,我绝不会有二话。”
“那怎么行?”这不是孩子由谁养的问题,问题是,跟前没了这个孩子给庞氏做事,庞氏会和齐梁闹腾,宋氏则会和他闹腾。
齐友年笑了,看向齐友贵,“大哥看到了吧?三弟不是不舍得把这孩子给人,而是这个孩子必须在他家受罪。”
齐友贵冷冷看着齐友荣,心里对他失望之极。只为了他自己过的消停一点,就把亲孙子交给人家虐待,他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
齐友荣被齐友贵看的心里发毛,勉强说道:“我,我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怎么能让二哥养?这……要是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我还想着出去见人呢。”
齐友贵依然沉着脸不说话,心里寻思着,庞氏对这孩子的心思歹毒,今天受的气,之后一定会在孩子身上找回来。这孩子被老三领回去,指不定被怎么折磨,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长大成人。
直到齐友荣被两人看的不安起来,齐友贵才缓缓说道:“老三,我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就算看到别家孩子被这样虐待,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是自家子弟。今天是叶子的嬷嬷看到了,若是金嬷嬷没看见,只怕过不了多久,这孩子就被你家折磨死了。大家不知原由的情况下,没准儿还以为这孩子是蠢死的。”
就是这个当爷爷的,眼看着孙子遍体鳞伤,却还是左一个蠢笨、右一个迟钝的推脱,想把孙子遍体伤痕的理由落在孩子身上。
“我……”
齐友贵抬手制止了他说话,“你别再说了。从明这孩子今年才刚满四岁,别家孩子这个年纪还在玩耍,这孩子却天天干活,没一天歇过。看他满身的伤疤,也没听你家给他看过大夫,大概都是带着满身的伤干活的吧?就算大人,身上有伤,也需要歇着吧?”
“老三……你的心已经坏了。”
齐友荣越听脸色越阴沉,大哥居然给他下了这样的定论。
他刚才一直都在替庞氏、替家里人、替他自己辩解,但是心里却清楚,不论怎样辩解,有什么样的理由,这样的伤痕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这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的伤痕,甚至不应该出现在任何一个无辜的成年人身上。
这事若真的在村里嚷嚷开,他一家老小只怕要饱受村里人的指责,会被人戳断脊梁骨。
齐友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神色淡淡的问道:“老三,从明这孩子往日都是在哪里睡?吃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齐友荣愣了愣。
齐友年接着说道:“这孩子已经四岁多了,竟然长得异常瘦小。在我这里呆了这一会儿,看着他竟然像是没上过炕,不会用筷子和勺子吃饭……。所以我问你,他每日睡在哪里?用什么吃饭?”
“这,家里事情那么多,我怎么会留意这些?”齐友荣下意识的辩解。
齐友贵的脸色更不好看,“你不用说你有没有留意,你只说说,你们一家人吃饭你有没有见他上过桌子?你见没见过他吃饭?”
不用说,只看齐友荣的神色,就知道答案了。
齐友贵摇着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这样子,你还想把他领回去。你给我说说,你把他领回去干什么?你管得了你家梁子和你婆娘?还是你能一心一意的照看这孩子,让他不再受罪?”
齐友荣满脸懊丧,没想到庞氏是这么个心思恶毒的妇人,让他在大哥、二哥面前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他一向懒得操心,自是不会过多关注这个没娘的孩子。他只以为齐从明不是庞氏亲生的,庞氏自然不疼爱这孩子,顶多也就是打打掐掐,多受些皮肉之苦,孩子终究也能长大。
哪想到她竟然能下这样的毒手,留下这许多的伤痕,就是用刑也不过如此。害的他这么大岁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