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司暝一连很多天,都没有来凤栖殿看她。
云素语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生气,气她把闻人白留下来却不告诉他吧。
和这凤栖殿一样寂寞冷清的,就是她的着一双美目了。
自那日御司暝将她禁足之后,云素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日子,不再有突如其来的挑衅,不用每日接待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早早晚晚的请安。
后宫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终于不用她来管了,受封得权的人,想来炫耀示威也没有机会了。
她想,他是懂她的,他懂她的不厌其烦,所以为她竖起了围墙,隔开了那些纠缠。
她就与金蝉石榴为伴,守着这冷清的凤栖殿,守着她的庭儿。
小家伙已经快有两岁了,咿咿呀呀的会叫娘亲,每每都让云素语心生安详的喜悦,可他一改口叫爹爹,她落落的眼神便会垂下来。
即使御司暝不来看她,她也不去求见他,如同冷战一般,云素语觉得此时,他们之间最大的默契就是,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可她不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比如亲去膳房为她下厨的人,比如,每每在凤栖殿门口徘徊很久却不曾踏入一步的人,比如,夜夜在她的屋顶,守着她们母子二人深深入睡的人。
都是心心念念牵挂着她的人。
月明星稀夜,煦风惹人醉,御司暝独自一人,伫立在她寝宫的屋顶上,黑金的龙袍,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任夜风拂乱他的黑发,吹起他的衣角,这一丝丝的凉意,也抵不过那彻骨的相思。
“语儿,等过了这一阵,朕一定把欠你的都还上。”
他直面这夜的黑暗,在心里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依旧是这庄严肃穆的金銮殿,御司暝在龙椅上正襟危坐,堂下的文武百官皆是俯首行礼,毕恭毕敬。
御司暝天亮时刚从云素语的寝宫屋顶悄无声息的回来,脸上有着些许未眠的疲倦,他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日了,每次半夜都忍不住想到她。即使远远的见她已经熟睡,自己却睡意全无。
有眼尖的大臣们,看出了他的脸色异样,不禁想去规劝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御司暝也只是草草的敷衍了。
御司暝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上奏,便准备退朝遣散众人,这时,白舒意又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事起奏。”
御司暝黝黑犀利的目光从没打白舒意的身上移走过,直视着这眼如深潭般的男人,表面眉清目秀,却总似藏在迷雾中。
当初只因才华横溢,处事得当,且颇有城府,才将司御使一职给了他,这两年,大小立过功,天牢的事情,打理的也还算井井有条,没有让御司暝失望过。
“奏。”御司暝对他允了一个字。
白舒意站出来向他拱手作揖,磁性的声线一启,便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启禀陛下,私闯凤栖殿与皇后私通的白衣刺客已经被下官活捉,先已收押天牢,改如何处置,请陛下明示。”
闻人白被抓到了!
御司暝深深锁紧了他的浓眉,惹怒他的并不是闻人白,而是白舒意口中的“私通”二字。
他与闻人白交过手,自知他的身手十分的好,并且很可能在自己之上,为人也是谨慎周到的,即使是有一张画像,如今这么快就被白舒意活捉到了天牢,只得令他对白舒意刮目相看。
他心中暗自冷哼一声,这个白舒意,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收监,好好看管,朕择日亲自审问。”
御司暝对审问的事情,其实并不在意,只是担心天牢内的私刑,会将那闻人白折磨致死。自己就是从哪里走出来的,那里的黑暗,他比谁都更清楚。毕竟御司暝对闻人白,有的仅仅是因情而生的点点莫名其妙的醋意而已,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御司暝唯一在意的,就是要不要把闻人白被活捉的事情告诉云素语而已。
思来想去了半天,还是先去天牢会会他比较好,他那里定是藏了什么秘密,才会不顾一切的深夜私闯皇宫去见她,对于有没有私通的事情,他的心里比谁都信任她。
御司暝自从做了皇帝,就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天牢了,虽是曾经对这里了如指掌般的熟悉,但是时隔了近两年,再次踏入这里的时候,仍是被这黑暗阴冷的气息,冻寒了心。
果然也还是不出他的所料,上回在肖成国相见时,还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模样,进了这天牢,便再也找不回之前的模样了。
被绑在十字柱上的人,双手的手腕已经被粗壮的铁链,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头发凌乱不堪的垂在他的脸上和胸前,白色的衣衫已经被他的鲜血染成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渍,一道道的鞭痕从他的脸上一直蔓延到脖子下的衣衫里。
虽是一身的狼狈不堪,那人缺依然昂着头,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骄傲模样。
死一般的寂静,御司暝甚至还能听见他身上的血,滴到地上的声音。
御司暝走近他面前:“还活着吗?”
闻人白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他只是用鼻子冷哼了一声。
“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两个人曾是见面就如同仇人一般争锋相对,可这下,一个高高在上的审问者,一个却已经沦为阶下囚。
看着狼狈不堪的闻人白,御司暝的心里还莫名的产生了一丝优越感。
御司暝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走到了旁边的书案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