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名骁…是谁?”他眸光黯然,死死盯着闻人语迟缓而低哑地问。
蜷缩在塌上的人仿佛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几番朝她伸出去的手,都停在半途中受惊似地缩了回去。
就如此害怕她不是真实的么?
闻人语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无奈道,“病了就该好好养着,这么折腾自己做什么!”
“我只是…”只是想要见见你而已,这个简单的念头,在这些日子里是难如登天的事情,所以他顾不上别的了。
这些话,燕南惜只敢在心里说,因为他仍不敢确定,眼前的阿语是他的幻觉还是实实在在的人。
闻人语看他半晌没有一句话,盯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呆滞,心想这头上的伤还真是影响他不小。
“齐嬷嬷,你去打盆水来给他擦个脸,再弄点吃的过来!”
燕家的男儿一贯丰神俊逸,可眼下的燕南惜却是个有些邋遢的病秧子。
进宫前,皇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想法子让燕南惜止住了一吃就吐的毛病,可她也不是神医,哪来的法子!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齐嬷嬷高兴的合不拢嘴,忙不迭就去了。
不一会儿,齐嬷嬷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和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当门神的婢女们也端来了洗漱用的水。
“奴婢替殿下擦脸!”婢女殷勤地递过来一条帕子。
燕南惜皱着眉嫌恶地躲了一下,在看见语姑娘略带不悦地脸色后,一点点回过身来,却仍然倔强地甩开了面前的冷帕子,转而充满期盼地望向闻人语。
此刻的八皇子殿下像极了路边被遗弃的小狗,很是可怜!
若是过去的闻人语,一定会因心软而退步。可如今,她是绝不容许自己作茧自缚的。
“殿下的身子虽虚弱了些,可还没到不能动的地步,您还是自己来吧!”闻人语有些清冷地说。
躺在这暗无天日的病榻上这么些日子,再不动动,人可不就废了么?
“姑娘,殿下他实在没…”
“医圣说过,他所受的伤看着虽严重,但大多都是皮外伤,调养了这些日子早该无恙了!难道就因为他头脑有些不清醒,你们便都齐心一致地将他当废人养一辈子么?若如此,倒还真不如那时就死了!”闻人语面有厉色地说道。
“我不是废人!我不是!我可以自己来!”燕南惜浑身一震,红着眼低吼了一声,忽然气势汹汹地下了塌,在齐嬷嬷目瞪口呆注视下,一气呵成的给自己漱口擦脸,竟似百病全消了一般。
“我不是废人!”燕南惜将自己打理好后,又站在闻人语面前重复了一句,那固执的眼神,坚定的让人心疼。
“是我失言了!”闻人语有些心虚道,她方才的态度确实强硬了些。
燕南惜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一会儿又叹息着说,“旁人如何我不在意,可是语姑娘你不能说,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闻人语一怔,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听他们说,你已经许久未好好进食,将这碗粥喝了吧!”
她转身去端晾在一旁的小米粥,没想到殿中太过昏暗,她刚一迈出去,就被红木的圆凳给绊了一下,“啊…”
脚下传来的钝痛,让闻人语疼的直抽气,燕南惜一脸焦急地过来,拦腰一抱。
等闻人语反应过来时,人已安然坐于卧榻上。
“语姑娘,你没事吧?撞到哪里了!”燕南惜满是心疼地四处察看。
闻人语惊觉怪异,方才他那敏捷有力的动作,哪里像个久病之人?
“我没事!”闻人语迅速站了起来,与半跪在她身前的燕南惜拉开一段距离。
“我做错什么了吗?”她本能的排斥,让燕南惜很是受伤,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自己的手。
闻人语别扭地转过头,拧着眉吩咐,“齐嬷嬷,带两个人立时将这殿中的遮光锦布给撕了,这黑漆漆的,像什么样子!”
“可是…”齐嬷嬷有些为难地看向自家主子。
“可是什么!还不立即按照语姑娘的吩咐去做!”燕南惜脸色阴沉。
“是!”齐嬷嬷遵命照做。
黑色蒙封的布帛被拆下来时,殿里瞬间一片亮堂,犹如天堂地狱之分。
燕南惜许久未见日光,眼睛难免不舒服,但这是阿语说的,无论什么,他都会听。
闻人语耐着性子看他喝下了一碗小米粥,又等了一会儿,发现一切正常,便打算起身告辞,“殿下无甚大碍,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燕南惜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抱住她,“你别走!你一走我便会生病的,是真的!”
闻人语顿时觉得荒唐,“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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