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这合正宫真的是个没缝隙的笼子,原来某人才没那么可怜呢。
白睢那眉毛拧成两条毛毛虫,眼睛里冒着火就不让步:“这次一定听我的!苗大彪,你要是再给我来一次‘死翘翘’,爷他娘要被你气疯!”
她笑而不语,不搭话也不表态,安静听他安排。
次日白睢一早便去上朝,叮嘱她午后再去相府,毕竟安排人手保护她需要些时间。他手下这些人又不是随用随到的,必须对上密令他们才会相信是他们真正的主子已对自己下达了任务。
今日早朝又争论了一阵立后之事,依然没个结论。待他下了朝,刚回到合正宫,双凤就扑了上来,嚷着说她们家大姐已经去了相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苗!小!柔!
白睢没看见毛崇之的身影,便知这混帐东西肯定是跟着一起去了,当场把翠枝端上来的茶碗砸了个稀巴烂,咆哮着把无辜的翠枝赶了出去。
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早上苗小柔说要毛崇之留下来帮她翻翻花圃,根本就是骗他,实际却是要毛崇之和她一起去相府。
“她想死爷不拦了。”踢翻凳子,气得目眦尽裂,气到想掀桌又怕吓到两个丫头,只好又是一脚飞出去踹翻个凳子,“爷他娘给她陪葬就是!”
白睢暴躁脾气上来,吓得金凤银凤直往后退。他要去相府一趟,哪怕惹得郭放不高兴,这一趟他也一定要去。
火急火燎要出门,哪知,双凤却在背后拽住了他的袖子。
金凤睁着大眼睛望着他,小鼻头微微红:“别去了……大姐说了,她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银凤泪眼朦胧,吸吸鼻涕,说两句就要哭了:“嗯……你以为我们不想拦么,那可是我们相依为命的大姐。”
金凤:“她说负重前行,小不忍则乱大谋,但有命在,别的一概不重要。虽然不是很懂,但大姐总是对的。”
银凤:“对,是这么说的。还说,你要是辜负她这番心血,绝交算了。”
放屁,苗大彪懂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书没正经读几天,倒是学会讲大道理了。白睢头疼得天灵盖快要爆裂,走又走不了,等又等不起。
——苗大彪,你最好一根毫毛都不缺地给小爷回来,否则小爷才要跟你绝交!
苗小柔这会儿却是淡定,和每次跟老爹一起出去谈生意一样,心里再没底也不会露在面上。手上有两百担,硬要说自己有四百担,明明货断了,硬说新货已在路上。就和谈生意一样,在朝堂上,谁怂谁先死。
她书读得不多,但“幸生则死”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上了车她还打了会儿瞌睡,等车到了相府门口,跟着一起来的毛崇之叫了她两声,她才睁眼下车。
毛崇之这个人对复国大事有着清晰的认识,同样深知目前不宜暴露己方实力,故而当苗小柔让他准备车马之时,他连犹豫都没有就跟着来了,坦然准备好回去接受自家主子的雷霆暴怒。
郭慧心在相府门口迎她,热情地领着她去自己的小院。和这位举止优雅,端庄美丽的凤凰比起来,苗小柔这个小小的商人之女就是只小麻雀,她不禁觉得自己好寒碜。
“苗姑娘豁出性命救陛下于危难的大仁大义,令人钦佩至极。姑娘赏脸亲临,慧心荣幸之至——这边请。”声音也很好听,细细柔柔的。
“郭姑娘言重了。”苗小柔压了压自己的大嗓门儿,捏着个嗓子回应了她,抬头挺胸尽量显得举止得体。
两人互相都不熟,溢美之词随手拈来盲夸了番对方,便进了大门。
郭慧心一直将她领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子,着人摆了茶水糕点,坐下交谈。苗小柔是时常出门谈生意的人,并不惧怕与生人会面,反倒是郭姑娘揪着手帕浑身不自在。
此行并未如想象中的出现别的插曲,她与郭慧心说了会儿话,赏了会儿她不大看得懂的花,又听了几出咿咿呀呀鬼知道唱得什么玩意儿的戏,用了顿比御膳还可口的饭便趁着夜色宣告回宫。
期间郭放并未出现过,也没有奇奇怪怪的人出入郭慧心的院子。
难道,只是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说嘛,白三岁也不知道在担心个什么劲儿。
回到合成宫,理所当然被白睢当头一顿大骂。在宫门口接她时候还和和气气的,问在丞相府和三姑娘聊得可投机,有没有累到。等一进了暖阁,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告诉你,苗大彪,小爷不需要你牺牲。他娘的小爷的江山要靠自己的本事打,你给我好好呆着,不老实回头我就把你送东洋去!”
苗小柔冲他晃脑袋,一脸“你来打我啊”的无所谓,眼尾弯弯:“我就不老实,还就不走。”
白睢更暴躁了,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脸:“我看你是大家长当出毛病了,管好你家妹子就够了,小爷不要你操心!”
脸被扯得毫无形象可言,牙床都露出来了,苗小柔还死犟:“奶奶就要操孙子的心!”
白睢捏着她的脸,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被她点着了,火气上来使劲儿一揪,痛得苗小柔对他拳打脚踢。
“痛!痛!痛!孙子要造奶奶的反了你!”
“奶奶你个乌龟蛋,叫爷爷!”
“痛!”
“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