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府的亲事没谈成,半个月后苗小柔倒是给自己定了一门亲,是隔壁再隔壁往里走小巷里第三家的林书生,名叫林恒的。
她想通了,不找个夫婿她爹闹起来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娘若是心愿没了死了也不瞑目。恰好,这个林桓长得一表人才,都说他品行极佳,家里人都死绝了,正好来入赘。
也不算随便挑个嫁,苗小柔很早就注意到林桓了,白睢也没少打趣她,还专门儿去打听过,一本正经跟她说,嫁给林恒将来铁定能当上秀才娘子。
算看得顺眼吧,总之回回看到林公子,她没有一次不脸红。
林恒是个读书人,人长得干干净净。好些年前,他父母便皆染了顽疾,医治许多年不见好。他是至孝之人,便将家中田宅都换了药钱,自己常卖字画讨生活。可惜先是父亲去了,再是母亲去了,父亲倒是好生葬了,母亲至今没一块好地下葬,还停棺家中呢。
林书生念着母亲生前胆小最怕虫蛇走兽,愣是咬牙攒钱望在亡父墓旁买块好地再葬,是决计不肯将亡母葬到城郊那块走兽时常出没的乱葬岗去的。
而今,林恒暂住的房子其实早卖了,买主等不了了,便要他抬着他娘的棺材搬出去。
这便是林恒答应入赘的原因——他只想换点银子,把自己娘亲好生安葬。
那个一起赏星星的晚上,白睢跟她说了许多这位林书生的事。后来,在她决定嫁给这个人之后,那小子隔三差五还拿林恒开她玩笑。
白睢:“其实这小子早恋上你的美色了,小爷逮着好几次他偷偷瞅你。换别家让他入赘他难说答应不答应,可娶的要是你,他也就犹豫了那么半盏茶。”
白睢:“唉,等你成亲,我就不能再翻去你院子了。想想竟然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亏!”
白睢:“先订个亲吧,晚两年再嫁。是吧?咱说好一起游山玩水的,再说了你未来夫君不得守孝三年——啧啧啧啧啧,你要嫁了,我咋心里不是滋味儿,跟自家白菜被拱了似的。”
他笑眯眼睛,拿起只鸡腿啃了一大口,顺手揪下鸡屁股丢进苗小柔碗里,幸灾乐祸地看她皱眉。
不过眼下苗小柔心情好,不跟他计较,挑出鸡屁股丢到饭桌上去。她笑了笑,夹了颗花生米吃,想起昨日林恒上门来说定了亲事,又笑了笑。
原以为就一点点顺眼,哪知是越看越顺眼。
林恒长得白净,一身书生气,彬彬有礼的,她眼里白睢是坨烂泥,林恒却是一汪清泉,是她见过的最舒服的男子。
老爹退而求其次,也不嚷着一定要她嫁进白府了,对林恒这个未来女婿还算满意,还私下里说林恒读书上进,将来定能高中。林小子是读书人,孝顺,将来必干不出白眼狼的事儿。
遂给了林恒一些银子,让他租个房子先住下,再去买块地葬了母亲。
她娘高兴得能多吃半碗饭,金凤银凤无所谓了,反正只要大姐不嫁远了怎样都好说。
倒是隔壁的白老爷借酒浇愁,据说昨晚上在自家院子里发酒疯,骂白睢脑子进了淤泥把到手的媳妇儿送人,愣是嚎到半夜。
她乐得今儿一大早就醒了,早早去自家铺子上转了转,回来半路上遇到白三岁牵着马逛街,便叫上他一起在小酒馆吃顿午饭。
两人正坐在窗边吃着饭,晃眼见一月白色衣衫的书生走进店中。那人身上的衣衫已洗得发白,袖口处打着补丁。书生面有菜色,身形瘦削,但那一双眼睛尤为精神,他背上背着一轴画,进门来四处张望,似在寻找谁。
望了两眼,他找到要找的人,浅浅笑着提步上去,打了个招呼便将背后的画抽出来捧给对方。对方展开扫了几眼,想是满意,掏了些银钱给他。
那书生不卑不亢道了句谢便转身离开。
这,便是林恒了。
他大约是来送画的。
“喂!林老兄。”白睢伸着脖子大声喊,啃鸡腿啃得满嘴是油,也不知道擦一下。
林恒站住脚步,朝这边看过来,待看到苗小柔当即愣了愣,而后微笑着走上前,道:“苗姑娘也在这儿……我,方才来送画,不曾见到你在这里。”
林恒已近弱冠,声音很好听,不似白三岁那般一句三破音。苗小柔忙起身,脸又红了:“……你可用饭了?不如坐下一起吃吧。”
林恒:“罢了吧,家里……”
白睢抢了话头,热情得不得了:“叫你吃你就吃,饭钱是你这位没过门儿的媳妇儿掏,你还推脱个啥。”也不管手上有没有油,上去就拉别人袖子。
林恒无奈,只好坐下,添了碗筷同他们一起用饭。
一向最会待人接物的苗小柔在未婚夫婿面前变得格外矜持,平时能说会道的,这会儿突然就不会说话了,倒是姓白的蠢蛋嘴没停过。
白睢嬉皮笑脸,笑得眼角都出褶子了,装得跟林恒很熟似的:“小柔家里没兄弟,我就是她哥,你以后可别想欺负她。”
苗小柔:“……”
白睢:“别看我俩一起吃饭,我俩可是清清白白。你那两个小姨子是双生子,我跟小柔就是龙凤胎,我是哥,是哥。”
苗小柔:“……咳咳。”
说到激动处,他还拍桌子,拍完桌子又拍林恒的肩膀:“以后听大舅子的,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苗小柔:“……咳咳咳。”桌子底下一脚踩过去。
被踩了脚背,白睢扭头瞪她一眼,还好意思不爽:“说话啊,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