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结束,又是死气沉沉的夜晚,这样的时刻和这样的氛围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人心早就麻木,有多少人还会在意这样的微小细节呢?
夜色下死气沉沉的草棚一如从前那样破败,破败中的人也带着一颗破败的心在这里黯然神伤。
自从经过上次的事件,阿山就变得沉默了,对父亲也好,对他人也好,他现在谁都不想过多的交集,虽然这个地方的人本身就没有多少交集。
同伴都死了,他觉得这个世界也没了多少留恋,他开始觉得自己成熟了,孩子的年纪就有了大人的思想,这是这样一个地方的人所不得不面对的悲哀。
但他却只替别人感到悲哀。
站起反抗的人们成功的夺回了自己的伙食,于是这群人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一心一意做好奴隶的本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听从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当奴隶啊,想活下去就得这样。
如果是以前,阿山还会一本正经地和他们争论,他说自己从来不觉得人的追求只能局限于活着,还应该有更多的东西,那些人就会用奴隶这个身份作为万能的借口,说什么一个奴隶能活着就是万幸,然后他就会继续用人应该抱有希望去反驳,那些人则又会举出一百种逃脱被打死的实例来接招……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一个不被包容的小孩,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异类,一群奴隶里是不应该出现这样一个带有不同思想的人的。
到了现在,阿山也彻底明白了,不同的人是无法交流的,尤其是他还对那些人心怀怨恨,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他也实在无法轻易地放下对他的怒气,虽然知道父亲是对自己好,但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也有自己想选的。
一阵嚎哭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思,是唐黑疯又在某个山头儿工作了。
阿山不禁对唐黑疯有了一点点同情,他还只是那样一个小小的婴孩,也许才生下不久,但却被贬为奴隶流放此地,不是被当球踢就是被当做挖矿机器,这样的遭遇还真是凄惨无比,尽管他自己也曾经是这凄惨的推动者。
这样的嚎哭声已经持续过数天了,就好像那个小小的身体里拥有无尽的能量,始终都耗不完似的。
阿山在这阵声音中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依旧是那么早的时刻,奴隶们相继起床了,他们从来都不洗漱,径直跑去抢饭,随后又前往了矿洞前准备干活。
这一晚阿山睡的很不好,他是最后一个起来赶到的。
当他到达之后,发现矿工们并没有在忙碌,而是一个个排得整整齐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挤进人群,找到自己的父亲,然而父亲却把他往后一推,小声对他说:“走!去后面!去后面隐蔽的角落!”
他没来得急询问,父亲已经将他推了老远,这时就听到班一、班二你一言我一句地在发表什么演讲。
“各位下贱的,哦不,勤劳的矿工朋友们,”班一学着头鸡大人的口吻说道,“你们为矿场奉献的时刻到了!”
班二紧跟着接上:“没错,看到这个磁原体了没?”说着,他掀开身前那块破布,露出下面被装在气罩里的唐黑疯,“只要你们愿意,任何人都能修炼成磁原体,为矿场的发掘出一份力!”
矿工们一言不语,部分人已经畏缩着开始后退。
班一继续游说道:“磁原体那可是千古难遇的体质啊,修成此体就能刀枪不入,坚韧如铁,在这样的一个残酷的地方,能拥有这样保命的绝招,对你们来说不是很重要吗?”
刚才畏缩的人又回来了。
班二接过话头:“还不止刀枪不入啊,你看这个小东西,自从他练成此体,他可是再也没吃过饭啊,不用吃饭就能活下去呢!”
很多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看到已经有了成效,班一、班二急忙再填把火:“头鸡大人说了,但凡是自愿加入的,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每晚天黑就休息!”
一群人冲了过来,又一群人冲了过来,一下子有几百人过来表示愿意。
但这点数量相对于庞大的奴隶数量来说还是太少,很多人还在犹豫。
班一、班二开始转变策略。
“现在的人数还是不够多啊,”班一换了种语气说道,“如果无法向头鸡大人交代,那我们只好……”
班二接了下去:“那我们只好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这一句比先前的那么多句加起来还要有效,奴隶们大概是服从的太久,只有强逼才能让他们百分百地服从,一下子就有上千人选择加入了。
但这个数量还是不能让头鸡大人满意,两人开始直接下去抓人了。
他们就像是杀进蚂蚁群中的食蚁兽,奴隶们完全没有反抗的想法,任由他们一个个挑选,男女老幼全都不落,但凡是看起来还健康的就是他们的选择目标,这是头鸡大人特意吩咐的。
很快,两人就接近了阿山所在的位置。
阿山心里知道成为磁原体会有多么凄惨,他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会自愿加入,更对那么多人的懦弱感到愤怒,可他没有办法,只能看着,然后自己向后不断的闪躲,想要躲过这一劫。
他不断后退,班一、班二不断前进,将他逼得无路可退。
就在班一就要过去抓走他的时候,他的父亲快步走了过来,来到班一的面前,对班一谄媚地笑道:“班一大人,你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