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淇和宋幸星刚好路过附近,上牌局之前,打算找家小店吃饭。起初他们并未发现她们,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正要点菜,贼眉鼠眼的宋幸星越过柱子瞅见糖糖,领着正翻看餐牌的方世淇换桌,故意坐到她们旁边的桌子。
“早,早,不,晚上好,晚上好,两位大大大美女。”宋某人两腿大开,像马达晃动,得意洋洋地打招呼。
糖糖点点头,竖起一根手臂当屏障,挡住他那张作恶多端的脸,兴致寥寥地对单悦翎说:“事儿多啊,赶紧吃完就走吧。”单悦翎递了个眼色,心想:还等什么,赶紧撤吧。糖糖偏不,为了显得尽量自然,有一句没一句地扯话。
宋幸星那头也在漫无目的地讲话,单悦翎不想偷听,可是这个宋幸星是大嗓门,他一说话,估计整个酒馆都能听见。
单悦翎忐忑不安,希望她的主食赶紧上桌,她想以最快速度吃完就走。
那头宋幸星要点餐,嚷着要吃咸鱼蒸蛋、尖椒鱼头,服务员恼羞成怒,板着一张脸说:“都没有。”
糖糖禁不住取笑他,宋幸星探头过来,问:“前大姨,前伴娘,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这两人从单悦翎和方世淇婚礼当天结怨至今,又在两人离婚后再次遇见,新仇加旧恨,势必要刮起一场腥风血雨。糖糖倔强起来几个人都拉不开,宋幸星也不好惹,单悦翎真怕会打起来。
宋幸星足金足两也该有30岁,但爱耍嘴皮子、撩事斗非的个性比小学生闹小帮派还幼稚。她和方世淇结婚那天,他不停撩拨她的姐妹,糖糖作为带队的伴娘,见义勇为,好言相劝,不知宋幸星是有意还是无意,朝她吼了句:“新娘大姨∑得头顶直冒烟,二十二岁如花似玉的姑娘,被年长几岁的男人喊大姨,如果还出自一张挑衅的脸加一张粗言粗语的嘴,单悦翎也会生气。但是,碍于单悦翎结婚,糖糖当场压住火气,一直忍耐。至今,时不时提起宋幸星这个名字,她的气都不打一处来。
虽然跟宋幸星接触少,也知道他素来以貌取人,要对方是美女,他会像哈巴狗弓腰哈背,要对方像糖糖和单悦翎这类终日素颜、也非光彩夺目的,一点情面都不给。从前单悦翎是方世淇的老婆,他会恭维几句。如今关系崩了,连官方礼仪都难维持。
单悦翎心里很清楚,可是糖糖现在冲的不是宋幸星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脸,而是他对面默不出声并打算遗世独立的方世淇。
糖糖瞧不起方世淇,老婆要离婚,他连体面功夫都省了,一副你要走就走,我绝不留人的高姿态。糖糖认为,如果他真心喜欢单悦翎,在楼下等个几天几夜哄老婆,或者跪在门口几天几夜求原谅,又或者与小三划清界限,至少得有把老婆拉回来的决心呀!然而,都没有,实在太令人心寒。
她了解单悦翎能吃苦的个性,两年多的婚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导致破局的又不是单悦翎,出轨的人丝毫歉意都没有,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老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是好是坏都是一场缘分,方大少的做法跟轻贱彼此没区别。总之,单悦翎离婚这个来月,她对方世淇的不满,累计起来都可以跟小蛮腰比高了。局外人尚且如此,难以想象一直假装坚强的单悦翎心里头的负面情绪有多膨胀。
糖糖瞥了宋幸星一眼,不屑地说:“宋伯伯多少年没吃过日本菜了,怎么叫人家上咸鱼蒸蛋?良心推荐,换个地儿吧,隔壁街有粤菜馆。”
宋幸星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振振有词地说:“前大姨,前伴娘,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在跟世淇说,咸鱼蒸蛋扔了就扔了,那是低俗的菜式,尤其那股咸鱼味儿,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世淇原本就爱吃小辣椒,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我叫他不妨大胆走出去看看,大把新鲜菜式,什么尖椒鱼头,水煮鱼,冬阴功鱼,吃尽东南亚,还有欧美大陆,就算吃桑拿鱼也总比咸鱼蒸蛋好!你说是不是?”
糖糖听出些意味来,放下碗筷,扭过头去,半眯着眼问:“咸鱼蒸蛋怎么了?你问问你老祖宗里头谁没吃过?没了咸鱼蒸蛋,那个年代好下饭不?能喂饱肚子不?从前g城人过日子就是清汤送豆腐、清水奶白菜,能有咸鱼蒸蛋吃,别提多开心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么勤奋努力的老祖宗吃着咸鱼蒸蛋给你们这些二世祖打江山,到你们这代个个都忘本了,没有从一而终就算了,还要吃尖椒鱼头、水煮鱼?俗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不过没事儿,你尽管吃,长期口腔溃疡也得吃,看哪天生痔疮,还可以挂我爸的手术,我帮你走绿色通道,保证给你排最早的手术。另外,给你科普一下,你没文化我不怪你,咸鱼蒸蛋是粤菜中的珍馐百味,地位很高很高,人品差的难以企及。譬如你,这辈子都别想吃。”
宋幸星不怒反笑,举起茶杯想碰一碰,糖糖不为所动,自顾自喝,宋幸星装模作样地道歉:“前大姨,前伴娘,别生气嘛,我随便说说,没别的意思,那个前嫂子,你也别误会!”
糖糖死劲儿瞥着他,“你敢再喊一次!”
宋幸星嗤之以鼻,“女流之辈我最敬佩的除了我妈,我……朋友的……那个……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唯有直呼其名,单悦翎小姐,之后就是你!我老不记得你喊啥来着?”
“宋幸星,还点不点菜了?”方世淇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