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湛江待了三天, 第三日傍晚单悦翎带着单一国乘坐高铁回g城。单一国路上还在叨叨念念方世淇给的银行卡, 无数次指责单悦翎为了所谓的面子一意孤行。单悦翎已经放弃与他辩驳了, 省下的口舌,她都拿去找同事了解社里领导对她不走正常流程请假三天的态度以及堆积如山的书稿进度。一下高铁,无论多晚,她仍不放心,回单位抱走一本需要改稿的书回家加班。赶回公寓的时候, 已经十点了, 糖糖却还没回来。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颗鸡蛋, 打在泡面上, 一边低头改稿,一边等泡面熟透。急忙吃完泡面, 又埋头苦干。次日回单位,幸好领导宽容不追究, 但是她似乎得罪了人事文员, 每次找她办拿文具、寄快递等琐碎事, 她都有意拖延。
安静的日子如流水, 清清淡淡地划过。在繁忙的工作中眨眼就过了一个又一个周末,原炜鸣和糖糖的感情在原炜鸣见过糖糖父母之后, 得到了极大飞跃。每晚糖糖焦虑地找单悦翎商谈怎样才能避开结婚。单悦翎觉得自己做了个坏的示范, 影响糖糖对结婚产生恐惧感。糖糖却觉得与单悦翎无关, 纯粹觉得原炜鸣不是她最喜欢的人, 一开始只想找他疗伤, 没想过会发展到结婚的地步。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无义, 找他谈恋爱,等他陷进去才喊停,还说我的良人不是他。”
单悦翎脖子与肩膀夹着电话,全神贯注在改稿上,偶尔分心回答被烦恼冲昏头脑的糖糖,“我认为……简直是人渣。”
“啊……你也觉得?那我岂不是跟宋幸星一个德性?你知道我不是卖弄感情的坏蛋,我只是觉得没法跟原炜鸣结婚……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让我跟他结婚呀,你说是不是?”
单悦翎眼尾掠过门口,见领导匆匆进来,赶紧将手机挂掉并放下。领导翻了翻桌子上的报纸,语气急促地问大家:“讲金融危机的那一版在谁手里拿着?谁拿了?”
坐在单悦翎对面的姑娘扬了扬旁边桌子的报纸,“领导,是不是这份讲某外资银行高管坠楼身亡消息的?”
全部人将视线集中在姑娘手上,心想:天天有人跳楼,连拿高薪的银行高管也跳楼,那他们这种每月盼着发工资还贷款的工薪阶层怎么熬日子?
领导走过来,撩起眼镜,仔细看了一眼,“就是这份!前天股市大震荡,蒸发了几十亿的资金,现在每况愈下,我都快愁死了,你们千万别玩股票,真金白银说飞走就飞走,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有男同事说:“领导,放快手,别等收盘的时候连本都捞不回来。”
领导摸了摸额头的细汗,“这次是史上最大的金融风暴,比97香港回归那年的影响力还大,牵连甚广,全球金融市场无一不遭受重创。你看报纸上登的某外资银行高管,年轻有为,30多岁带领团队办业务,卷入这次金融风暴,欠下客户几亿周转不开的钱财,压力巨大以致跳楼身亡。”
八卦的同事听得惊心动魄,忍不住问:“是哪家外资银行?是不是珠江新城第一高楼那家?”
领导摸了摸嘴角两撇胡子,“根据我的债券经理内部消息,就是那家银行总部直属分行的一个高管,听说一直以来慧眼独到,业务赶超行长,得到总行高层领导的青睐,打算下个月派他去坐镇新的分行。没想到,一个金融风暴把人中龙凤都给毁了。”
男同事说:“每个月还房贷都要了我半条命,如果还背负几个亿的债,天天被客户追债,我也会受不了,不如死了算。”
“死了好,不会拖累父母妻儿。”路过的人事文员插了把嘴。
单悦翎没打招呼,直接拿走领导手中的报纸。领导狐疑地看着她惊恐万分的表情,略略惊讶她会炒股,不过人不可貌相,世事往往别有真相。他劝诫道:“小单,目前为止输了多少钱?快转出去吧!”
单悦翎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只看着报纸上长身长腿的打码剪影,而后反复盯着新闻导语上的字:“珠江新城某外资银行总部直属分行高管身陷金融风暴重创于昨天凌晨从顶楼坠落,经抢救无效,当场身亡……”
她不迷信,一点都不迷信,她是个没有信仰的人……但是,她身边所有亲人都有佛教信仰,甚至她也被同化成这类人。两周前她张罗单父的葬礼,而方世淇跪在她父亲前面发毒誓——“不然我可能会猝死。”其实,世事没那么多巧合,也许只是刚好发生在她熟悉的分行,仅仅刚好那个人也是30来岁,也属于年轻有为,栽培方向也是行长,所以批准他单独带团队……然而,一家分行的高管就三四个,年轻有为的概率又那么低,还业务赶超行长……
她不想自欺欺人,她很清楚平凡人的世界没有一摞一摞数不清的稀奇事儿,命运从来没有特别眷顾谁,厄难从来不会提前预报,难以预料的变故说来就来。
她抿紧嘴唇,手不自觉抓破了报纸,领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没关系,钱没了还可以赚,只要人平安就好了。”
她冲领导瞪了一眼,“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突然变得委屈巴巴,还流出大把大把的泪,全办公室的人你眼看我眼,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气氛感到无所适从。
单悦翎抹了把鼻涕和眼泪,抽泣着问:“领导,可以批准我出去一下吗?或者就当我下午请假……”
虽然搞不清状况,然而看着这张哭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