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个时辰后,落悠歌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屋子里。
屋内阿玦已经离开,只有墨澈双眸微阖靠在榻上。
落悠歌放慢了脚步,将药碗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随即坐了下来,目光移到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之上。
他似乎很累,双眸之下有一片淡淡的青影,眉心处微微皱着,像一尊冷酷如神祇的雕像。
落悠歌有一种走上前去,为他抚平眉心的冲动。
东雍发生的那些事,包括苏丞相欲造反却反被瓮中捉鳖,馝妃和苏清影葬身于冷宫大火,墨延于宗人府禁闭多日,老皇帝重病……
这一切,虽然发生的突然,让东雍的天都变得波澜起伏。
可落悠歌知道,这一切无一不是在墨澈手心里掌控着。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弹指间灰飞烟灭,无外乎如此。
他要处理那么多的事,再到如今不由分说来到沧雪涯找她,定然是累极了的。
那些伤口,全都遮掩在一身黑衣之下,落悠歌的心微微疼了起来。
她的确看不得他再受任何一点伤。
她站起身来,刚往墨澈的方向迈了一步,假寐的男人却忽然睁开了深邃的眸子。
四目对视,静默的空气在空气里流转。
在那样的目光之下,落悠歌感觉自己像被剖开似的,整个人都有些无所遁形。
她咬了咬下唇,语气微恼,率先开口:“喝药了。”
墨澈眉梢动了动,“嗯。”
落悠歌回过头,端起小几上的那碗药,走上前去放在墨澈的面前。
咚的一声,落悠歌重重放在他面前,看得出她心情不好。
随即也不管面前的男人什么表情,又退了回来。
“你赶快喝吧。山下的生死之阵被你毁的差不多了,我去看看。”落悠歌道。
手指微微蜷起来,走到门口又顿了顿,恼道:“下次若还这么没有分寸,伤成这样,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墨澈饶有兴趣地问。
落悠歌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怒气,在他戏谑的语气之下险些就消散了。
她哼了一声,“我就……不对,若是还有下一回,你就写个三千字认错信再来找我!
墨澈表情愕然了一下,眉宇间有一道深深的折痕,缓声道:“认错信?三千字?”
落悠歌眸光狡黠,她不由幻想起墨澈一笔一画苦思冥想勤勤恳恳写三千字道歉信的模样,这样一想就觉得那个画面一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趣的很,这样一想自己险些笑出声来。
可是见着墨澈脸色的时候,落悠歌的小心脏还是忍不住抖了一抖。
记忆中,这个男人似乎很少有过主动道歉的时候。
但也不是从来没有过。
……可是,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不知好歹了呢?在落悠歌都想说些什么来表示自己宽容大度,见好就收的时候——
墨澈道:“好,本王答应!”
“成交!”
落悠歌眸光一亮,双臂盘在身前,挑眉看着他,“三千字,一个字都不能少!”
墨澈轻咳了一声,“落悠歌,本王答应你是可以,不过,若是你又赌气使性子离开本王身边那该如何?”
落悠歌抿了抿唇。
“嗯?届时本王该拿你怎么办?”
落悠歌想了想,这一回他的确有解释过楚楚的事,不过当时她着实是被那个冒牌货气着了,再加上沧雪涯传回了北遼的消息,她几乎毫不犹豫就回来了。
于是听到墨澈如此问,她心里倒是很明白自己这一回着实有些过分。
这一回是回了沧雪涯,下一回若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若是中途又出了什么其他的事,墨澈找她都找不见。
落悠歌抿了抿唇瓣,嘀咕道:“自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墨澈微微挑眉,深邃的视线落到了落悠歌的身上。须臾,他拿过桌上的纸笔,大笔一挥,写下几个字来。
落悠歌脑袋往前凑了凑,想看看他到底写了些什么。
等她想看的更清楚一些时,墨澈已然收了笔,将那张纸递到了她面前。
落悠歌接过那张纸,待看清上面是什么的时候脸色不由黑了。
白纸黑字,赫然写着四个字。
违者肉偿!
这四个字落悠歌再熟悉不过!
她可没忘了自己刚进入澈王府的时候,墨澈正是用这四个字将她欺负的死死的!
落悠歌抬眸,气鼓鼓地瞪着一脸好整以暇的墨澈,咬牙切齿,刚想开口。
谁知,墨澈要一句话堵了她:“澈王妃,赌不起吗?”
落悠歌一噎,看着墨澈戏谑的视线,咬牙道:“当然赌的起!”
墨澈勾了勾唇,“本王很期待。”
落悠歌脸色一红,磨了磨牙,冷哼了一声:“喝你的药吧!我先出去看山下的机关,一会我们启程!”
说罢便立即转身往出走。
恍然间似乎听到墨澈低笑着应声,落悠歌剁了跺脚,直到出了门,迎面的寒风吹来,驱散了脸上的热度。
落悠歌拍了拍微红的脸颊,这才继续走了出去。
……
与此同时,原本应该待在西夏的太子屠弥却远赴疆南之地。
自从北幽宫极乐之宴结束之后,他一直没有回西夏,而是一路辗转来到了疆南蛮荒联盟!
查到的那些事实让他不由心惊!
也是在不久之前,他才知道疆南之地的蛮荒联盟竟然也曾经是幽族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