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悠歌看着孤月,眸光里夹杂了几分紧张。
她穿着一身黑衣,浑身上下被食人鹫撕裂了不少口子,应当流了不少血,空气里的血腥味仿佛越来越浓了。
孤月身上有一些常用的药,所以落悠歌倒是不担心她会因为被食人鹫攻击而中毒,却担心她这样怕是会失血过多。
印象中,孤月仿佛还没伤的这么重过。
谁知,孤月眸光却很冷,性子一如既往的高冷漠然,“劳尊主担心,死不了。”
落悠歌只是道:“阿玦,你给他看看。”
南宫玦点了点头,缓步朝孤月接近,孤月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说了声:“谢阁主。”
南宫玦面色无常,温润一笑,“不必多礼。”
随即他开始给孤月把脉。
落悠歌仰望这片苍穹之上,地上是散落一片的秃鹫尸体,再往上是灰蒙蒙的雾气,看不到头顶的天空。
这片区域实在是太暗了,深渊底下更是暗无天日,勉强看得清人影而已。
须臾,南宫玦抬起头来问孤月,“你已经吃过了解药?”
孤月点了点头。
南宫玦道:“幸好先吃了解药,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失血有些多了,你如今气息不太稳。这些伤口包扎的时候要注意把脓血清除掉。”
落悠歌实在忍不住,问出声:“孤月,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孤月收回了手,重新看向落悠歌,并未隐瞒,“我进入琅琊山之后,便总是入了瘴气中的幻象,怎么也走不出去,后来我便落到了这深渊里,本以为那些食人鹫也是幻象,谁知道就遇到了你们。”
“这么多天你一直都被困在幻象里?”落悠歌惊讶不已,她立刻捏了捏身旁墨澈的手,喃喃道,“现在,应该不是幻象吧……”
墨澈回握她的手,暖意渐渐传到她心里,他低低道,“不是幻象。”
孤月点了点头,“如果在幻象中,我应当是看不见你们的。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幻象中出来的。”
南宫玦问,“孤月,你在幻象里都看到了什么?”
孤月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然后说,“应当是琅琊山各处的景色,那些地方我从来没去过,可是在那幻象中却如同真实的一样,有一条很可怕的蛇,还有很多火……”
落悠歌心想,莫非孤月说的正是无骨蛇吗?
孤月说着说着,忽然瞳孔一缩,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声道:“对了!我还看到了申屠鸢!”
“什么?”落悠歌惊了,“在幻象里?”
孤月立马摇头,解释道,“我不太确定,那个时候我根本分辨不清楚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象,不过我却看到了申屠鸢,她和墨白夜一起!”
落悠歌立马问,“你看清那个地方在哪了吗?”
既然孤月在那片幻象中看到了琅琊山的真实景象,那么很有可能她看到的申屠鸢也是真实的!
所以如果她真的看到了那个地方在哪里,他们是不是就能够找到申屠鸢的下落了?
没想到一直找不到头绪,居然误打误撞地从孤月这里得到了!
孤月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她闭着眼睛,苦思冥想了半天。毕竟当时她身处幻境,一心想着要如何逃出去,根本没想那么多。
半晌,她皱了皱眉,忽然抬起头:“申屠鸢原本一直和墨白夜在一起,好像是在一个悬崖边,最初看到他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真实的!所以我立马往那个方向跑,可是我一直接近,身后却仿佛有只手一直在拉着我一样,让我始终无法跨越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个距离……
后来他们竟然忽然消失了!我才发现原来我自以为的事实,其实一直都是幻象而已!我那时候拼命想要找出口,可是却一直在那个幻象里来回循环。
等我最后一次看到申屠鸢和墨白夜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被一片黑雾卷到了山崖之下,我不确定看到的是真是假,也不确定他们现在究竟是否还安全。”
孤月说起来这个,其实是有几分自责的。当初她从西楚逃出来,一路到了北遼,原本就是想帮她查一查申屠鸢的下落的。
可是没想到,申屠鸢没找到,她自己反倒先出了岔子,被困在幻象里来回徘徊,果真没用。很可能,如果今日落悠歌他们没有出现,她是不是这辈子都要被困在幻境之中了?
落悠歌似乎能看清孤月在想什么似的,直接朝她伸出手,“你瞎想什么呢?我们三个人一路从入口过来,也吃了不少亏,你一个人能保住命本就不易,还奢求那么多做什么?”
落悠歌注意到,孤月小腿上被食人鹫撕去了一大块肉,血液从裤管里流了出来,染湿了地面。她现在还能站着,必定是一直忍着的。
见落悠歌伸出手,孤月眼睛有些微酸。
多日被困在幻象中,忍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生命都陷在一个死循环当中,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种绝望。
“谁要你同情。”孤月恼道,却还是伸手去触碰落悠歌的手,落悠歌一把握住,将她从那片血腥里提了出来,然后身子微微侧向她,给她一些支撑的力量。
此时,墨澈抬头望着悬崖顶上,打量着悬崖四周晦暗的苔壁,这个悬崖不高,从他们刚才落下的时间来看,应当不足十丈,但是空中漂浮着一层雾气,隔绝了深渊和崖顶,看起来会给人一种很高很深的错觉。
据孤月所言,申屠鸢和墨白夜是在悬崖边上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