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锦川倏然间收紧双眸:“你这如意算盘不错,拿一审寻衅滋事案,和再审检察院抗诉案件比,论难度根本不在一个层面,这也能比?”
“我不管,”她娇嗔着:“师父你是站在凌俐那边的,允许你偏心,就不允许我占个小小的便宜?”
看着祝锦川眸色深黑脸上阴晴不定,戚婉竖起食指,拿到轻轻摇了摇,接着莞尔一笑:
“我们小孩子之间斗气的事,师父你就别操心了。还有,偏心是偏心,师父你可别犯规哦,你要是说了不该说的,那,恐怕我也会管不住嘴了。有些你瞒了大家十来年的事,大概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了,其实,未必没有其他人知道。”
说完,她转身轻轻掩上房门,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而短促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远。
祝锦川起身走到窗前,微仰着头看着天边翻滚着的黑云。
似乎,要下雨了。
戚婉之前刻意嚷出来凌俐和他早就认识的事,让所里好些人对凌俐有了些看法,这件事让他有所警醒。
而这时候她又突然翻出十几年前的事,甚至还是用威胁的语气说出来的,仿佛她是知情人一般,不由得祝锦川不重视。
知道那件事的人少之又少,戚婉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还有,这个和凌俐同岁的女孩子,他搜索完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也丝毫没有印象。
她究竟从哪里来?为了什么而来?又是什么原因,让她非要和凌俐杠上?
一切毫无头绪,他揉着太阳穴,心底有些烦躁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准备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关上门转过身,意外地看到坐在自己座位上发呆的凌俐的身影,他脑袋里那根绷得紧紧的弦,忽然间松了下来。
她就那样木木呆呆地坐在电脑前,脸被屏幕映得蓝哇哇的很有几分诡异,而眉毛眼睛皱成一团,不知道在纠结什么问题。
每当她在纠结什么的时候,就会是这副可笑的样子,
看到她的一瞬,祝锦川刚才脑子里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
走到她桌前,祝锦川轻叩着她的桌面,之后问了一句:“还不走?”
凌俐听到声音抬头,有些迷茫,下意识叫出口:“师父。”
紧接着一脸的兴奋:“能不能开个证明,我想去一楼看监控录像?”
祝锦川侧眸,表情有些意外,声音却格外柔和:“二妹,你是想搞清楚戚婉到底怎么陷害你的?别想太多,明天就上庭了,今天好好休息吧。”
凌俐却摇着头:“并不是今天的事,我有些事情想搞清楚。”
她眼里的严肃和认真,又是坐着仰着头望着他的模样,眸如点漆,清澈干净。
他心里顿时又柔软了几分。之后,他抿起嘴角,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将就凌俐的钢笔,一分钟不到写好了字条递给她。
都什么时候了,她又要去看监控,大概还对戚婉动的手脚耿耿于怀,想要找出戚婉到底如何做到的蛛丝马迹。
“去吧,不要影响到明天上庭就好。戚婉的事,我看在眼里的,你别分心,做好自己的事。”
凌俐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起桌面的办公用品。
而他要出门的一瞬间,凌俐忽然又在他背后喊:“师父。”
“嗯?”祝锦川转身,“还有什么事吗?”
她咬着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师父,那个……你能……能打我一巴掌吗?”
“啊?”饶是祝锦川一贯沉稳,也被她这个要求惊呆。
他以为她接下来会说什么抱怨或者告状的话,却不料,提出个这么无厘头的请求。
见祝锦川惊讶的表情,凌俐赶忙解释:“我前天挨的巴掌,今天印子已经淡了很多,明天怕是看不到了。”
祝锦川并没有答话,只示意她继续说。
她有些赧然:“我想,如果我带着巴掌印上庭,有意无意说这印子是被害人家属扇的,会不会法官能来点同情分?”
“你想什么呢!”祝锦川啼笑皆非:“涉及到是否改判这样大的问题,你挨不挨巴掌,和法官会不会采纳检察院的意见,不会有联系的。更何况,这案子要上审委会的。莫非,你还准备打听哪天召开审委会,再顶着巴掌去晃一圈?”
“这样吗?”凌俐偏头想了想,接着又是不放弃的神色:“我想试试,可以吗?”
祝锦川更加无可奈何起来:“凌俐,你不是很讨厌这个猥亵案件的被告人吗?为什么非要挨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