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卓雯似乎早就预料到凌俐会情绪激动,表情变都没变,继续声音平淡地说:“我之所以来,是因为我知道我之前错了。”
“错了?”凌俐有些吃惊,完全没有料到钟卓雯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的,我错了。”钟卓雯也不看她,兀自说下去,“南哥哥说,你现在坚持的事,是我之前八年走过的路,那时候他选择相信我,甚至还帮我说服了你,这一次,我怎么能够双重标准,选择和你站在对立面?”
凌俐还没消化掉她的话,长腿少女转过了脸,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赧然:“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以为凌叔叔是凶手。也不该自以为是揣测你父亲的为人,现在诚心诚意向你道歉。”
看见凌俐眼里闪着怀疑,钟卓雯忙补充:“南哥哥说得对,亨廷顿对人精神状态的影响确实存在,也确实会带来一些了器质性病变,但是人的精神力量也不该被忽略。”
“就这样简单?”凌俐问,即使钟卓雯态度诚挚,可这转变太过突然,让她回不过神。
“嗯!”钟卓雯重重点头,声音顿了顿,眼里微光闪动:“他们是我们的父亲,我们是他们的女儿,我们爱着彼此,也相信着彼此,没有比这更简单也更强大的理由了。”
“我……”只说了一个字,凌俐就说不下去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钟卓雯的最后一句话,有点戳中她的泪点,这时候的眼泪,似乎都要止不住了。
看到凌俐落泪,钟卓雯有些手足无措,忽然听到背后有响动,一时间视线飘往后面,举起手脸上可怜兮兮:“南哥哥,这次我真的没干坏事,不关我的事。”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那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牛高马大的,干点坏事不顺手拈来?”
“你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钟卓雯瞪大眼睛,“长得高就是坏人吗?你比我还高点呢,你岂不是更坏?不问前因后果就怪我!”
南之易丝毫不理会她故作可怜,抱起膀子眼里闪着精光:“你狡猾狡猾的,粉妹可斗不过你。你妈那天可是带着人找上门欺负人的,你也有过前科,也不怪我这么想。”
噎得钟卓雯满脸通红,也不好争辩什么。
“好了。”几十秒后,她讷讷说道,“我能做的能劝的都完成了,至于凌姐姐哭了的事,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欺负她。”
从南之易出声凌俐就已经埋下了头,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只知道又哭了这一点,很丢人。
忍住眼眶的发酸,却不料一低头的瞬间,两行清泪滑落。也不好直接用手抹掉,她侧身往屋檐的阴影里缩了缩,只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却终于感觉到南之易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透过垂下的头发的缝隙,一片模糊的泪光中,他眸子里的关心清晰可见。
可以伪装坚强,却总是在他不经意温柔中溃不成军。
凌俐一时心慌,匆匆一句“我走了”,便想要转身逃离他的视线。
可刚迈出一步,手就被人抓住。
南之易见她还在哭着就想要逃,怕她真躲进房子里傻乎乎一个人流泪,万一又钻进牛角尖绕不出来,要一个想不开……
他情急之下,下意识地一伸手,就扣住了凌俐的手腕。可等他拉住了,又是微微一怔。
她腕子怎么这么瘦,又这样冰凉?他的手在男人里不算大的,可手掌箍上去还松松的一大圈,所谓的骨瘦如柴就是这样?不抓紧点,只怕随时会被她溜走。
而那带着泪苍白的脸,怎么就那样可怜起来?
这些日子没怎么留意,那脸似乎又尖了些,和旁边钟卓雯鼓鼓的脸颊一比,实在相差太大。
心里某个角迅速塌软了下去,他忙放柔了声音,轻声安慰着她:“别怕。”
凌俐还在挣扎的手渐渐放轻了力道,任他捏在掌中。
肌肤相触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只觉得他的掌心很热,而那手掌所及之处的地方,薄薄的皮肤下是她的脉搏在跳动。
而那和心跳一样逐渐加快的频率,他大概也感受得到。
她慌乱之中抬眼所及之处,是他平静如水的眸子,刚才一团乱麻的脑子,也逐渐清明起来。
凌俐安静下来,南之易也不好再拉着她,后退一步放开她的手。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能逃,也不用逃。”南之易也不问什么她和钟卓雯之间到底有了什么样的交流,只是用轻缓坚定的声音说着,“这一次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相信你不会是做的无用功。”
“我没逃,只是怕没人信我……”她解释着,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哽咽起来,轻轻一眨眼,两行眼泪又滚了下来。
“你首先要相信你自己的坚持,”他的声音平缓温润,“除了你以外,其他人对你父亲的印象都是源于别人只言片语的评述,只有在你这里,他才是一个完整的有血有肉的人。”
凌俐懵懂中抬头,听到他继续说着:“你们当律师的,不是也有什么传来证据第一手证据之类的说法?我之所以相信你,就是因为你这里从女儿的角度看到的父亲,比他们假设的那一个没有感情没有家庭背景没有独特性格的火柴人可靠的多。”
凌俐红着眼睛消化完他话语间蕴含的内容,心里的一片阴霾渐渐散去。
几个深呼吸间,心情终于重新明朗。
她竟然有心思找他话里的漏洞,小声带点涩哑地说:“什么传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