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的一盆绿草,虽然茂盛但又最普通不过的植物,又让凌俐愣怔好久。而心里那一阵阵的涟漪,不知道是因为他无意温柔带来的感动,还是自己不知情归何处的酸楚。
这些天画面历历在目,南之易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切,下雨天车辆打滑时候背离本能想要让自己一侧撞向高速隔离带的时候,以及一次次地向他伸出援手。
他已经不只一次用自己瘦弱单薄的身体,把她护在身后了。
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就会出现,说不上遮风挡雨,却能让她不用再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这世界面前,不让旁人看到她哭到红肿的眼睛,也能让她躲在他背后,悄悄地喘上一口气。
而他简简单单似乎出自本能的一次次回护,让她觉得她并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什么深刻的大道理,也从没有过什么推心置腹谈心谈理想的经历,可她很肯定,他懂她。
而……的动作,一句话就能说中她说不出口的情绪。这难道不是默契吗?
想起两人一次次地拉近距离,想起他微凉指尖触到她皮肤的感觉,只觉得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那似乎已经枯萎在心田里的萌芽,像被灌溉了杨枝甘露一般开始起死回生,泛着一丝丝的嫩绿,挣扎着想要冒出土。
如果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南之易产生情愫时,她还有些近情情怯,在耐心等待他的渐渐靠近和自己勇敢告白之间犹豫了一阵子。
经过这段日子他忽冷忽热又忽远忽近的折腾之后,凌俐在这一瞬间悟了。
以前觉得求而不得最痛苦,现在却发现,最痛苦的是连“求”的yù_wàng也被渐渐消磨掉。
感情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东西,一旦冒出头,哪怕她再压抑再理智,哪怕南之易一次次给了她希望又一次次摧毁,可那星星点点的小嫩芽,也会在他不经意的一个微笑里,迅速长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
似乎有些没出息,可她就是想要,就是想伸手去触碰他的背影,哪怕抓不到,哪怕是一场空。
可是,南之易究竟在想什么?
他两次专注地为她拭去眼泪的举动,她几乎可以肯定是出于本能自然而然的举动。
第一次有这样举动是在琼州,可那一次因为事发突然,她也被太阳晒到头晕快要中暑,已经回忆不起他的表情。
可是在南溪那一次,他靠得那样近又那样自然,凌俐看得很清楚。
那眸子里荡漾开的温柔和关切,绝对不是她的错觉。一瞬的温柔消逝地虽快,可她还是能在他有些僵硬的动作里发现端倪。
他对她并不是毫无感觉的,至少是不讨厌,亦或者是比较特别的那个。
凌俐很有些想把他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究竟是装着什么的冲动。
难道他真的是像吕潇潇所说的,脑子里没有那根弦吗?还是他在逃避什么所以对她视而不见?
这不是因为期盼而产生的错觉,绝对不是。
难道他在逃避什么?这到底成了什么情况?究竟是她不合时宜,还是魏葳的归来太过巧合?这一切,是魏葳夹在他们两人中间,还是她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呢?
她不想再在这煎熬中被消耗掉仅剩的一丝丝勇气,可要她回到那个南之易归来的下午,当做没有魏葳这个人出现向他表白,凌俐自问,她似乎也做不到。
“唉!”她倚在阳台上犯愁,心里有那么一丝冲动想要和魏葳摊牌,好好说一说这回事。
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夜不成寐。
早晨,凌俐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地刷着牙,半梦半醒之间从镜子里瞥见摆在客厅一角的薄荷,那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的模样,让她瞬间清醒。
薄荷危在旦夕,她一时心急想都没想,穿着睡衣抱着盆子就冲向1801的门,急急地按下门铃。
南之易开门倒是快,不过看他一副萎靡的样子,似乎也是一夜未睡。
“怎么了?”他打着呵欠顶着鸡窝,接着横起眼睛态度非常不友好:“睡眠不足的时候我情绪控制中枢会出差错,也许会揍人的!”
早习惯他的喜怒无常,凌俐完全无视他威胁的话语,捧着手里蔫头蔫脑的薄荷,委屈的一句:“你给的什么薄荷?怎么一晚上就死了?”
南之易看了看那盆没精神的薄荷,又斜睨了眼凌俐。
他伸出手在她嘴角一揩,接着指头在凌俐肩膀上的一副上蹭了蹭,满脸的嫌弃:“什么鬼,牙膏泡泡还在就来敲门?你是沫蝉吗?需要吐泡泡来掩护自己?”
阳台上,南之易查看薄荷的情况,换上日常衣服的凌俐,坐在沙发上偷偷地在手机上百度沫蝉究竟是何方神圣。
被他安了一个又一个植物和动物在身上,名头多到已经数不清。
所以她决定从现在开始牢牢记住他每一次的打趣,找漏洞给他怼回去,比如那次什么冬虫夏草和夏虫不可语冰的反击。
哪怕找不到漏洞斗智不成,斗勇总可以了吧?就凭他手上没几两力气的弱鸡属性,打也能给打服了。
凌俐对着他的背影捏了捏拳头,yy着自己某天能打得南之易跪地求饶,嘴角勾起些微的弧度。
南之易似乎感应到身后不怀好意的眼神,一转头就瞟到她奇怪的表情,拧着眉头说:“你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傻好傻,傻狍子一样 。”
凌俐回过神赶快揉揉脸,赶走自己的蜜汁表情,心里默默发狠咱们以后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