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潇潇回家做小月子,又和李果破镜重圆,再加上余文忠那边目前毫无动静,似乎雨过天晴了。
可其实凌俐都能感觉到暗潮汹涌。
马老对自己爱徒的遭遇很生气,拍着桌子表示一定要找回场子,之后每天都不在所上,不知道在干嘛。
祝锦川一如既往地忙碌,每天坐班时间不会超过两小时,只是凌俐知道吕潇潇行车记录仪里调出来的录像里,确实有戚婉推到吕潇潇的图像。
他这些天的忙碌,似乎都是围绕着这件事在做功夫,偶尔还会联络李果。
大家都在忙,凌俐也闲不下来。之前因为照顾吕潇潇住院耽误的工作时间,熬更守夜地赶上进度后,又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阅卷。
郑启杰不好对付,余文忠更是这样,还有,她像本案被害人唐傲雪这一点,似乎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想到这里,凌俐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之前被祝锦川否定过的方案。
她一阵迟疑,最终决定等祝锦川回来了,再和他商量商量。
周五的上午,凌俐正为了唐傲雪的案子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着几个让她看不透也猜不透的问题,脑袋都快要爆炸。
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抬眼看见小成带了位中年人进来。
他满身面色灰黄,胡子头发都乱糟糟一团似乎起码一周以上没怎么打理过,衣服质量不错不过满身的尘土,一看就是过得很煎熬那种。
小成说他姓白,要来咨询些法律问题。
凌俐正好需要换换脑子,干脆就接待一下听听白先生有什么需要律师帮助的。
而白先生来咨问题也有些难办。
这人三年前以三千万的价格接手了一所学校,而这所学校再十年前作为一个地级市重点扶持的职业技术学校,和当地区政府签了协议,每年保证输送3000的生源给学校。
有政府保驾护航,事业自然顺风顺水,生源滚滚,财源也滚滚。不仅学费收入不菲,每年安排学生去沿海地区实习收的工厂给的钱,也是好大一笔。
恰好三年前学校要转,来咨询的这人动了心,又被原来的校长拉到沿海厂家去看了一圈,回阜南以后立马就把协议给签了。
签了协议后的第一年,倒是红红火火,区政府按约送来了两千多的学生,虽然距离三千还有距离,但也不错,简直是睡着也能赚钱的节奏,把他乐得够呛,天天赞叹自己怎么就捡了个大便宜。
结果第二年的一场行政区划改变,让他傻了眼。
学校所在地成立了一个新的区,与原来政府签的协议作废不说,新的区政府还出了文件,说要打造示范学区,在那一块办什么党校、户外拓展乐园之类。
文件一下来,各路牛鬼蛇神闻风而动,他的学校再也办不下去,学生也作鸟兽散。
而在停止办学期间,他投入三千万的学校,被其他有背景的投资商鸠占鹊巢,硬生生成了两个学校。
最关键的是,当年在建设学校的时候,因为是政府划拨土地又带有特殊时期政府支持办学的背景,那学校的土地使用权没有转给学校。
换句话说,政府出了地,免了学校的土地使用权费用,却一直把那几块地攥在自己手里。
也就导致后来新的区政府直接把地转让给别人办学校的后果。
一场巧取豪夺,好好的学校没了,投入的钱血本无归。
这人这时候才知道上了当。
只怕原来的校长早就知道行政区划要变这回事,所以趁着学校还能有点油水的时候匆匆找下家,真是好容易才找到这么傻的接盘侠。
凌俐听完白先生的论述,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他本来想着坑一坑实习学生的廉价劳动力,结果却被黑心商人给坑了。
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这一念之差,把白先生辛苦多年的本钱给压了进去,还有不少负债。
凌俐给他的回应很简单:“现在的两个学校在你原来建校基础设施上开办学校,就算取得了政府的许可,也还没有取得建筑物的所有权。你可以去告他们侵占的。”
“我哪里有钱啊!”白先生抱着头,很是苦恼,“三千万的投资都没收回来,我欠了一屁股债,哪里教得起诉讼费?”
凌俐想了想,这倒真是个问题。
看这位白先生潦倒的模样,到法院起诉预交的诉讼费,怕是真的会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斟酌了一番,又劝慰他:“其实,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新的区政府还是愿意赔偿你?”
白先生刚才就说了,政府在把土地给其他人之前,还是有商有量,说做了评估后就把他投入的钱返还给他,不过因为和他预期的有差距,所以一直没谈下来。
说到这个问题,白先生开始揪头发:“以前还愿意谈,现在人家学校都开起来了,我哪里找人谈?都躲着我呢!”
凌俐叹了口气:“那就只剩起诉这条路了。”
这又回到了原点,白先生交不起诉讼费的问题。
白先生见凌俐扭着眉头很是苦恼,也是一声叹息:“唉,我走了好多律所,律师们都说,对方不愿意谈就拖着,我又没钱交诉讼费,基本是个死局。谢谢了你小姑娘,谢谢你明知道我给不起律师费,也愿意听我唠叨。”
凌俐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而白先生在倾诉以后似乎也好过了些,刚才皱成一团的眉目送了些,起身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