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她犹豫好半天,才说:“南院长,谢谢您的好意,我也从警察朋友那里知道,当初这件案子重新开始调查,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您的原因。”
南之君没有说话,之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凌俐紧抿着唇:“可是现在没必要了。”
南之君眉头微拧,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
凌俐振作精神,艰难地说出后半段:“我想明白了,不想再老是去纠结于往事,而且,钟承衡那边保证,不会因为要什么真正的公正再去挖当年的事。所以,那件事就告一段落吧,不要搅和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南之君听完她的话,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认真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些探究。
好一阵子,他眼里的怀疑终于散开去,略略一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安心回家吧,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可以轻松一点的时候,何必总是逼自己,更何况你还是女孩子。”
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跟刚才那个温言相劝的模样,简直千差万别。
甚至,隐隐透露一种要划清界限的生分。
凌俐一时冲动想要解释些什么,南之君已经转身,和在一旁等着他的貌似是法院领导的人,向前方的诉讼中心而去。
凌俐攥紧了手心,默默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南之君的背影。
之后,一阵苦笑。
对于南之君,她之前从业的两年,从来没有想去了解过这样一个自己哪怕仰望都望不到的人,也从没想过自己这样一个最底层的小律师,会和他有什么交集,直到遇上南之易的案子。
认识以后多少会有些留意他的各种信息,从不同人的嘴里,知道南院长是个强硬派,表面温和,内里坚韧,涉及到原则的事,几乎寸土不让。
总而言之,南之君和南之易,哪怕表面上再不和,但毕竟是兄弟,骨子里其实都一样。
他们自身是心性坚定的人,不会为了旁人的看法轻言放弃,所以对凌俐痛苦挣扎下仍然坚持要找当年真相的行为,是抱着赞赏的态度的,南之易毫不犹豫地帮她,而南之君也伸出援手。
对于她这忽然间选择“轻松”的方式而放弃,辜负了他们的苦心,自然也是不能理解,甚至可能带着点鄙夷,说不定还会减低对她的评价。
她心里一阵委屈,可又有口难言。
默默整理好情绪,凌俐抬腕看了下时间,在心里一算。
现在三点,还来得及去一趟周警官生前的住所地,然后坐六点的那班班车回去。
以自己半拉子法学以及完全一窍不通的刑侦学基础,凌俐自然匆匆一眼就能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还是忍不下想要去看看的愿望。
就算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也算了一个心愿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正如她所料,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得到。
因为她根本没能进去小区的大门。
门卫大爷死活不让她进不说,一听到她提起春节期间死的警察,那简直成了一张如丧考妣的脸,还一直念叨着再怎么想不通也不该用那么诡异的方式死在屋里,都坏了风水,眼看着周围小区房价跟坐了火箭似地蹭蹭蹭往上涨,他们这边不升反降,带累着门卫大爷好几个月都收不到私自介绍房屋买卖的好处费了。
就这样,预料之中的一场白用功之后,凌俐紧赶慢赶到了车站,总算买到最后一班回雒都的车票。
本来也可以不这么慌,第二天早上回去也一样。但是放霜姐一个人在家,她始终还是不放心的。
在日暮的霞光中,汽车开上眼前那条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高速路,看着两侧的景物迅速后退,凌俐托着腮,又不有自主想起之前的有他陪伴的朝朝暮暮。
一切都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只是现在,迫不得已地转身离开,得不到他的谅解,也无法解释。
不仅在他面前跟矮了半截似的,遇上南之君的冷眼,也是有苦无处诉。
而之前因为钱阳的事不得不找上谢柯尔的憋屈,更让她觉得委屈得很。
那半强迫性质约会那一关,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她刚刚想起这烦心事,手机屏幕一亮,送来的短信让她愁眉苦脸。
竟然是谢柯尔这讨债的来了。
“七月十九日,我生日,玩什么你定,ok?”
凌俐懊恼地捂住额头,不住叹息。
如果还没和南之易翻脸的话,他应该会有其他途径能够帮到钱阳的,也不至于让她去卖脸求荣,搞得自己跟那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