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吓了一跳,就怕法警拔枪防人。
她刚想出言阻止,却忽然被一股力量拉住手臂。
祝锦川在她耳边轻语:“别急,法警的枪都是空头子弹,能吓人,却伤不了人,不会有事的。我们静观其变,看陈蓉能不能给郑启杰,带来一点冲击。”
却不料状似癫狂的陈蓉,到离郑启杰几步远的地方,忽然间跪下,嘴里悲泣:“求你了,你告诉我,我的雪儿在哪里,我只想找到她而已。你妈可怜,我这个没了女儿的妈又何尝不可怜?求你了,求你了,看在你妈份上,告诉我,求你了……”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磕着头,离得十几米远,都能听到那额头触地一点不作假的咚咚声。
凌俐好几次想要上前扶她起来,却被祝锦川拉住。
他一个微冷的眼神,凌俐会意,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郑启杰。
却见他立在原地,眼里没有一丝异样,甚至有看戏一般的神采。
下一秒,他就拖着沉重的脚镣,慢悠悠踱步到陈蓉一步远的地方,又慢悠悠蹲下,之后伏在她耳边轻声,嘴唇动了一动,似乎说什么句话,便站起来跟着法警离去。
剩下一个陈蓉,木雕泥塑一般,久久不动弹。
而在上警车前几秒,郑启杰忽然回过头,遥望祝锦川二人,扬高声音:“我又不傻。”
凌俐攥紧了拳头,直到警车开远。
之后,几步跑到陈蓉身边询问,紧张地问:“他说了什么?”
陈蓉没有搭理她,木木地站起身,眼神空洞无物,表情有几分骇人,而额头,是清晰可见的一片青紫。
祝锦川也走上来,看到陈蓉有些异常的状态,皱起眉头发问:“还请告诉我们,刚才被告人的说话内容,可能对案情有帮助。”
陈蓉回头看他:“你们有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为什么,告诉你们?你们都是帮凶!都是帮凶!”
祝锦川皱眉:“这话怎么说?你是在怪开庭前没有和你说李泽骏的事?”
凌俐垂头,有几分不忍心。她不是没想过在今天开庭前和陈蓉沟通一下,关于他们要在庭上披露的事,毕竟这事关唐傲雪的名声。
但她刚提出这样的想法就被祝锦川反对。
他说,陈蓉已经失去了女儿,如果再受到这样的刺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万一,她一时想不开,认为司法没用转而找记者找媒体,不管找了谁,如果提前把何巧莲、李泽骏的事说出来,只怕会对在法庭上引诱郑启杰说出实话不利。
尤其是万一被余文忠知道了其中的瓜葛,事情将更加糟糕。
只要他说动了郑启杰在庭上保持沉默,一个字都不说,那么凌俐千兴万苦找到的“何巧莲”,好容易逮到的戚婉的痛脚,将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祝锦川语气沉着:“目前,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相早日大白于天下,都是为了实现你当初的委托——给郑启杰定罪,以及,找回唐傲雪。哪怕你是委托人本身,也不能左右这样的结果。”
祝锦川的话,显然让陈蓉有所触动了。
她眼里情绪复杂,侧脸尤显瘦削憔悴,一副狼狈绝望的模样,让凌俐很不忍心看。
祝锦川放缓了声音:“你要知道今天这样的局面,是我们研究了多久的结果,如果因为你一时激动做错事,只要郑启杰一个字都不说,你就等着他被无罪释放吧。”
“无罪释放”这四个字一出来,陈蓉眼里,终于有了波动。
她情绪激动、语无伦次起来:“不行,这个人不能放。他是魔鬼!魔鬼!”
她两颊泛红,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情急之下激动所致。
好容易安抚下来她,陈蓉终于说出,刚才郑启杰说的是什么。
他说的是:“是我干的没错,只是我不会和他们一样骗你。你现在看到的所有人,都是帮凶。”
凌俐不寒而栗。
这个人狡猾又残忍,一次次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但是他们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还能轻飘飘几句话就挑动陈蓉的情绪,给他们办案子制造点小麻烦。
送了陈蓉回家,又回了律所放资料,接着送凌俐回家。
一路上,祝锦川都是沉默不语。
快到城西了,他才谈起了案子:“余文忠反应也算快,还有点急智。现在他申请了李泽骏出庭,轻轻松松给他转移了焦点。这案子没有最终结果之前,他算是暂时安全了,记者的重点不会在他这里。”
知道凌俐一时半会想不通,祝锦川干脆解释起来:“这对被告人和辩护人的组合,真是天作之合,郑启杰很狡猾,余文忠也不笨。他申请李泽骏出庭,一方面多争取点时间让自己不那么被动,另一方面,也有把舆论的热点往李泽骏身上引,从而让自己的失误不那么显眼的意思。只怕李泽骏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不管他出不出庭,都处于风口浪尖了,这下子百口莫辩,仕途也怕是走到头了。”
凌俐刚刚从这半天巨大的冲击中稍稍缓过神,有气无力答了一句:“哦。”
见她心不在焉,祝锦川也不多说,继续开车。
几分钟后,她才注意到他刚才说话的内容。
她仔细想了想最后余文忠达成的结果,又发觉自己理解不了,于是问他:“余文忠申请李泽骏出庭,可这明显对郑启杰不利啊,为什么他要搬来石头砸自己的脚?万一李泽骏真把那什么幽会地点交代了,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