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责怪她了?这件事,她又有什么错?”南之易侧身上前,貌似不经意,却隐隐将祝锦川和凌俐隔离开。
祝锦川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眼睛眯了眯。
他曾经因为工作的缘故,希望能和南之易结交,然而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却一点都不想要。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时间倒流,不把那个植物新品种的二审案子交到凌俐手上,以免她和南之易扯上关系,以免他们之间的纠葛越来越深。
这个人,总让他觉得危险,哪怕他就静静站在那里,也总让祝锦川有一种莫名的警惕感。
几秒后,祝锦川回答:“不是吗?总是纠结于过去,对她有什么好处?”
南之易冷笑,淡淡的一句:“有些事是说忘就能忘的?她天天表演着自己彻底忘记过去、撑着笑脸给你们看,假装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你难道真看不出来她演得有多辛苦?”
祝锦川一怔,显然想不到南之易嘴里能说出这样感性的话。
只是,下一秒他就恢复沉着,也是淡然的语气:“那你觉得你这样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一次次强迫她面对过去,就是仁慈?她需要这些莫名其妙的帮助吗?你只是在把她往深不见底的漩涡里拉而已。你敢说,你介入这个事件里,就完完全全没有带着窥探别人生活的私心?”
南之易一向伶牙俐齿,这时候却被他拷问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祝锦川长篇大论的前半段,他并不赞同,也有无数的理由可以反驳,可是他说的后半段话,似乎,真的说中了。
真相真的就那么重要么?还是因为,真相对于凌俐很重要,所以,他才会一次次地,想要帮助她寻找真相,更是带了些他的私心。
明明知道不能靠近的,有了这样一个借口,他就有了正当的理由。
然后,又在一次又一次面对她从期望到失望的目光,这样的轮回,只会让他和她,越陷越深。
这对她,又是否真的公平?
“你们别吵了!”凌俐忽然痛苦地蹲下身子,泪流满面,嘴里喃喃念着,“要快点找到她,她不能有事,否则,我们一家人,怎么对得起钟承衡?”
南之易再顾不得和祝锦川的对峙局面,转身,视线投向眼前小小的一团,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眼里压抑不住的心疼。
凌俐却忽然站起来,捏着拳头眼角带泪:“不行,我要去光雾。”
说完,脚下带风一般,朝着门口的位置飘去,快到南之易都拉不住她。
然而,刚走出几步,她的脚步就开始踉跄起来,几秒后,就那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凌俐只觉得自己身体似乎在被一把火灼烧,皮肤烫到滴下一滴水就能马上蒸发掉的状态。
灼热难当中,似乎有谁的手覆在她的额头。
迷迷糊糊之间,她拉住那只想要离开她额头的手,只盼他多停留一会儿。
耳边是谁的呢喃细语,带着让她心安的气息:“乖,你这袋子液体输完了,我去叫医生。”
再之后,她好像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一片寂静,看窗外光线的明暗,不知道是夜幕将至,还是黎明过后。
凌俐缓缓坐起身,一直看着窗外,几分钟后,眼见外面景象渐渐清晰起来,越来越亮。
看来,已经是清晨了。天还没有全亮,清清冷冷的路灯隐在晨间薄薄的雾霭里,几枝浓绿的芭蕉叶,随风轻轻摇晃。
抬起手来,手背上明显的一个针眼,想必是输液时候扎下的,
这些日子的寝食难安,她实在太困倦,以至于身体出现了异常信号她都没发觉,最终病倒。
忽然又想起她灼热难当的时候,额上那带着些清凉温度的手心,微微有些发怔。
那是他的手吧?指侧和虎口的位置,有些薄茧,抚过皮肤时的触感,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眼前似乎又出现那天的场景。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凌霜家门前那条长长的黑暗巷道,她心跳不已,而他在黑暗里稳稳的鼻息,干燥温暖的大手,给了她心安和坚持走下去的力量。
只是现在,她的坚持,似乎成了笑话。无论是在调查案件上,还是在喜欢南之易这件事上,不仅没了结果,还给别人带来困扰和麻烦。
不过,她还是能够确定,她恍恍惚惚之中的那双手,应该就是他的。可是,为什么一睁眼,却看不到他呢?
“病来如山倒,一个小炎症而已,结果你睡了整整一晚上,差不多凌晨才终于退烧。怎么样?想不想吃东西?”
凌俐还在出神,门口传来沉稳的男声。她恍惚间侧过脸,看到祝锦川倚着门站立。
见她呆呆看着自己却不说话,祝锦川眼里带着询问:“怎么了?看到我很奇怪吗?还是说,见到我很失望?”
凌俐回过神,马上摇头:“不是,只是、只是我从来没见过师父你这样……”
她说着,手指顺着嘴唇环了一圈。祝锦川一向喜洁,从来都是把自己打理得清爽干净,就他现在这样下巴上带点青皮胡的模样,凌俐确实前所未见。
祝锦川微微一怔,下一秒笑开:“不错,有精神取笑师父了,看来病情确实有好转。”
凌俐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下去,怕被他再次打趣。
祝锦川摸了摸有些扎手的下巴,说:“好了,我消失一会儿,我车上有剃须刀,顺便给你买早餐去。”
凌俐点点头,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