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南之易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心情不太好,一直绷着脸不说,从她早上过来短短一个小时,就一直在催她快走。
似乎感应到她放在他脸上的视线,南之易皱着眉看过来:“你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凌俐忙收起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摇头否认:“没,你别多想。”
南之易关掉嗡嗡作响的剃须刀,上下打量她几眼,眸子染上愠色:“既然闲着,那还不快去准备午饭?”
凌俐有些懊恼。
怎么这人,前些日子趴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温柔体贴到不行,这时候能坐起来了不是那个半残需要人寸步不离的时候,又开始冷心冷面起来?
是他觉得已经不需要她跑过来跑过去,还是说这些天吃得太素太淡心情不顺,所以要找她撒气?
于是她试探着问他:“中午的菜都定了,我舅基本都做的素菜,你要是口淡的话,那晚上吃红烧肉?”
南之易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医生说我现在正在长皮肤,不能吃酱油,你忘了?”
凌俐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也确实是她的疏忽忘了这一茬。
“那你要吃什么?”凌俐问,带着点抱歉。
“花胶炖鸡汤,就这个。”他闷闷地说。
凌俐愣了愣:“花椒炖鸡?不会太麻吗?”
南之易是看白痴的眼神:“回去问你舅舅!”
几分钟后,凌俐从手机上百度到此花胶非彼花椒后,有些惭愧。
南之易哼哼两声:“知道花胶是什么了吧?还不快去做,愣在这里干什么?”
被他呼来唤去一番,凌俐有些闷闷的。
南之易这厮,点了道这么难做的菜,现在她不仅要赶去海货市场买鱼肚,还得花时间泡发,一来一去的,大半天就没了。
还真是会给她找事情做!
陆鹏看她情绪不大好,赶忙拉着她到了门外,有些好笑地说:“老师从昨晚开始,忽然嫌弃自己十来天没洗澡了,身上又是汗味又是药味的,你来之前就一直发愁害怕熏着你。粉妹姐,你别在意了,我是难得看他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凌俐听了陆鹏的话,从门缝里看了看侧卧在病床上好似还在赌气的南之易。
他的脸朝着房门的方向,眼睛看着天花板,趁着房里没人,下巴微微靠近肩膀,鼻尖耸动了两下。
那姿势,分明就是在偷偷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凌俐一下子释然,害怕南之易不自在,果真就早早离去,给他张罗花胶鸡汤去了。
这些日子,除了南之易的烫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牵动凌俐的注意力。
南之易因为烫伤,住院快二十天,而在这段时间里,住在阜南大学附属医院重症监护室的钟卓雯,却奇迹般地好转。
人工肺究竟还是没有用上,十六岁的姑娘,似乎感应到她母亲的决绝和疯狂,以她顽强的生命力,扛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
只是,在泼出一碗汤后的史美娜,却变得疯疯癫癫,还极具攻击性,已经接受了精神科的治疗。
钟承衡来了一趟,匆匆问了南之易的伤势就走了。
这个男人愈发地憔悴,在连番的打击下,他眸子里的光芒早已不在,有的只剩悲苦和仓惶。
女儿深度昏迷,史美娜也受到刺激疯疯癫癫需要照应,他从牢里出来不满一年,还没适应社会,这下子被迫扛着两个人,还不能倒下。
想必,也是焦头烂额的。
那天报警后,警察带走了史美娜,之后结合南之易的伤势以及史美娜的精神状态,做出了行政拘留十五天的结果。
至于是不是要起诉,还得看南之易出院后的伤情鉴定。
钟承衡又联系了凌俐一次,在电话里长谈近半个小时。
言外之意,还是希望南之易能谅解史美娜,希望凌俐能起个缓冲的作用。
凌俐却没开口和南之易说这事。固然,这能让她的心理负担少一些,可她看到南之易背后的创面,就是一阵心疼,那些钟承衡想要让她说的话,就再说不出口。
然而,南之易终究还是做出了谅解,并且,都是钟承衡再一次打电话来感谢凌俐的时候,她才知道。
她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多想,南之易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因为她?
不过,目前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只用一门心思照顾好他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