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潇潇听到后嘴巴张大到合不拢,待弄清楚凌俐确实没有说胡话之后,又问清楚凌俐、凌伶和祝锦川之间的关系,恍然大悟:“我说祝头怎么那么照顾你,原来是爱屋及乌。”
“所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凌俐苦着脸,“虽然他不记得那晚上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但我总觉得很尴尬,可能要过些日子淡忘了这事后才能平常心待他了。”
吕潇潇却是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说:“不记得?也未必把。”
她的话让凌俐眼皮一跳,忙追问:“怎么?”
吕潇潇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以前我就觉得祝头对你有些过分关注,这一次,他到底是醉酒后的真情流露,还是真的认错人,你最好要好好甄别一下。”
吕潇潇的话,让凌俐忐忑不安了好些天。
她直觉是相信祝锦川真的就是醉酒而已,但心里很怕吕潇潇提出的另外一个可能性,导致元旦后上班,都不敢和祝锦川对视的地步。
直到过年请假的事实在拖不下去了,她才迈着可说是沉重的步子去他的办公室,找他在假条上签字。
祝锦川出乎意料地爽快,看了眼假条,只问了怎么一下子要请二十天那么多,得到凌俐老实她是要跟着南之易回南边老家时,他面色不变,直接签了字后嘱咐她:“注意安全。”
之后,便低头处理公务,再不看凌俐一眼。
这样的态度让凌俐终于抛开了年会的事,也好一番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她原以为就这样平平静静到春节了,没想到,意料之外的一件事,依旧打乱了她的计划。
无业游民激情杀人的案子,又出事了。
上一次,他在看守所打残了人,已经被关了单人的小屋子,等待检察院那边移送起诉,没想到,在一次提讯中,那人,竟然逃了,企图越狱——当然看守所的铜墙铁壁不是那么好跑掉,只不过被抓捕的过程中,又伤了两人。
凌俐接到看守所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她开始怀疑这个无业游民是天神下凡神魔护体了,都是哪里来的通了天的本事。
她哭笑不得地找了吕潇潇商量,女为难过殿下也几乎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三番四次地伤人,不知道这人罪会多重。要不,这个委托就不接了吧。”她建议道。
凌俐犹豫了一番,还是摇了头:“既然接下了我就不能逃避,还是先去看守所见一次当事人再说。”
想到就做,当天下午,凌俐再一次到了关押犯罪嫌疑人的看守所。
她本想好好劝一劝嫌疑人安心改造争取从宽之类的话,然而那瘦小的嫌疑人,一见到她,几乎睚眦俱裂:“你还来干什么?还来骗钱吗?告诉那老痞子,他就算是死了,也别想见到我。我要让他一辈子后悔!”
留下这一段话,嫌疑人就结束了会面。
凌俐一头雾水地走出看守所,直到半小时后,脑袋才转过弯来。
莫非,就是因为嫌疑人的父亲的缘故,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人?
才会故意拖延移送起诉的时间,让除了律师以外的家属,都无法见到他?
这个想法让凌俐很是惊慌,回到律所后,马上联系了嫌疑人的家属。
一圈电话打下来,她心情是越来越沉重。
果然,被她猜中了。
嫌疑人的童年很不幸福,生活在充满暴力的原生家庭——亲眼看到自己父亲家暴母亲,母亲忍无可忍自杀了。母亲过世之后,就是嫌疑人和自己的姐姐,长年遭到父亲的毒打。
姐姐好歹熬了出来嫁人,身为儿子的自己,终究逃无可逃,读书、工作也样样不行,最后成了盲流,流落街头。
在嫌疑人出事,警察找上门以后,他父亲却不知道是人之将死还是终究有点父亲的慈爱,拿出棺材本,想请最好的律师,让儿子脱罪。
却不料,适得其反。
祝锦川在外地,通过电话听取了她对案子的汇报后,淡淡的一句:“你自己斟酌吧,已经办成这样了,要不要继续办理下去,怎么样办下去,都是你自己拿主意。”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可凌俐隐隐察觉到了,他声音里的一丝恼怒。
“师父,我……”她忽然说不下去。
本来是想向他道歉的,却忽然想起这段时间来,祝锦川一直在提醒她的事。
要专注,要注意每一个细节,要认真对待工作。
可惜,她都没放在心上,以至于竟然遗漏调查委托人与犯罪嫌疑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她早点能察觉这点,就不会在第一次会面的时候,告诉嫌疑人是他父亲想早点见到他,所以帮他委托了律师的事了。
在回想一年多以前,也是她执意于要问那个问题,导致曲佳精神失常。
怎么绕来绕去,一年办了好几个大案子,她又犯下这样严重的错误?
这是不是代表着,除去祝锦川、田正言的关照和指点,她的业务水平,其实还是在原地踏步呢?
祝锦川似乎在静静地等待她的话,只是,他那边似乎有些嘈杂,身边不断有人催促他“祝律师,会议开始了”。
凌俐摇了摇头,稳了稳心神,说:“师父,您先忙,案子的事您回来再说。”
电话那头,隐约一声低低的叹息,几秒后,祝锦川的声音响起:“这案子短期内也不会有结果了,你先调整状态,春节后再说吧。”
电话收线后,凌俐捏着手机,心里堵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