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越野车沿着崇山峻岭之间的一条高速公路行驶着,路边重峦叠嶂,深涧密布。
在穿越河谷地带的时候,偶尔还会有团雾出现,就像一朵落在地上的云彩般罩住汽车,雾内一片朦胧,然而不到一分钟就能穿越过去,眼前再度豁然开朗。
这条高速路,算是道桥修建史上的逆天之作,基本都是超级高架桥和超长隧道的结合体,被称作天梯高速。
近四百公里的路程,海拔上升了千多米,似是从平原延伸到空的一条优美弧线,沿途风景美不胜收。
然而凌俐却无心欣赏窗外的景色,她抱着一颗疼痛欲裂的头,极力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希望自己糟糕的状态不要影响到正在开车的祝锦川。
出发前一天,她晚上只是喝了杯淡茶而已,结果就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凌晨四点钟才睡着,只眯了两个多钟头就又起床出发。
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前一晚被风吹得有些着凉,上车不久她就发觉身体不大对劲。
感冒加晕车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在穿越一条双螺旋隧道后,一下子海拔又升了百米。因为气压的变化,凌俐只觉得耳朵内嗡嗡乱叫,胸口更加烦闷,终于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一声干呕的声音。
一直沉默着平视前方的祝锦川,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就又转过头,淡淡一句:“再二十几公里就有服务区,难受的话,休息一会儿再走。”
凌俐脸色苍白,靠着车窗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轻声说着:“不用了。”
她实在有些受不了和祝锦川呆在一个封闭空间的压抑。现在只想早点到达目的地,早点完成工作任务回家。
从早上上了祝锦川的车,刚才那句,是他跟她说的第二句话。
而第一句是个小时前那句:“有交警,绑好安全带。”
凌俐有些自嘲地笑笑,两个律师,靠嘴皮子吃饭的职业,居然都这样沉默寡言,说出去都没人信。
还有,身为律师,她居然还没有南大叔能言善辩,真是奇耻大辱。
凌俐烦躁地狠狠甩头,祝锦川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了此行的第句话:“二亚甲基双氧苯丙胺吃多了?”
二亚甲基双氧苯丙胺就是yáo_tóu_wán,祝锦川难得地幽默一把,凌俐却没心情捧场,只牵起嘴角笑了笑就又转过头去,倚在车门上,支起肘撑住脑袋,轻轻地阖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光影变幻似又穿过了几个长长的隧道,她迷迷糊糊有些想睡觉了,忽然感觉到车停了下来。
她慢慢睁开眼,随着视线渐渐清晰,眼前的一幕让凌俐又惊又喜,刚才烦闷欲呕的感觉烟消云散。
窗外,竟然是一片雪景。
远处的山峦已经银装素裹,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落,地上也有了薄薄的霜花。
祝锦川已经下车,他站在车前,抬头望着不远处挂满雪花的一片松针林,即便穿着厚厚的大衣,也掩不住背影的清瘦。
凌俐犹豫了好一会儿也不敢下车。
她既不想下车和祝锦川拉近距离,也怕车外的冷风让她的头疼到炸裂,只敢把车窗开了条小缝隙,鼻子凑上去呼吸外面冰凉又新鲜的空气。
几分钟后,祝锦川终于转身,慢慢踱步回来,一伸拉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室。
随着他开门的动作,一阵冷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让凌俐有些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祝锦川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沉沉:“得快点走,要不然,怕是会堵车。”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又指着远处说:“路上有积雪了,不快点开过这段,一旦大雪封山交通管制,没有十几个小时,是开不到昌山了。”
这才说得凌俐紧张起来,刚才的瞌睡虫被吓得无影无踪,注意力一被转移,胸恶心的烦闷感觉,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只是,太阳穴还在一跳一跳地疼,让她有些烦躁,也忍不住一直去揉。
祝锦川的判断果然很准确,在他发动引擎继续上路以后,一路上雪越来越大,车行速度也越来越慢。
不过,路边的景色实在美不胜收。
山间的红叶、彩林还没来得及凋谢,突如其来的白雪却已层层叠叠拥了上来,虽然还来不及将树林全部覆盖,不过那散落在彩林间的一团团斑驳,反而更美得让人心醉。
凌俐一面瞪大眼睛欣赏着美景,一面想着,如果是南之易在的话,应该会看白痴一样看着她,然后告诉她这个是什么树,那个是什么树了吧?
只几秒钟,她又猛然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也染上某人的毛病了,脑袋里止不住地跑偏。
一时间有些懊恼起来,她皱着眉头轻声斥责着自己:“神经病!”
祝锦川听到这呢喃一般的话,转过头看了凌俐一眼,深邃的眸子里印上她侧脸的影子,却终究没有说话。
在顺利穿过一条长达十公里的隧道以后,眼前的景象终于开阔起来,进隧道前还纷纷扬扬的大雪也渐渐消失,汽车再次进入平原地带。
终于在下午时分赶到了昌山,车开到市心,找了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酒店住下。
登记身份信息、开卡、上楼、找到房间。
临进门前,祝锦川叫住了她。
他看了看表,抬眸吩咐:“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六点钟准时下楼。”
凌俐默默点头,目送祝锦川进入她隔壁的房间。
接着,刷开了自己的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