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兴海故意杀人罪再审一案,第一次开庭的戛然而止,让本来就觉得自己没怎么准备好的凌俐,更加没抓没拿起来。而祝锦川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除了吩咐她继续研究证人证言之外,一直都在外地出差。
凌俐觉得纸质卷宗带起来太麻烦,便想着拿手机拍了随身带着。结果,一千多页的证据,拍照拍得内存爆掉不说,手机镜头一直重复着的单调机械音,听得她快要开始怀疑人生。
与成天愁眉苦脸的凌俐相比,吕潇潇则心情美翻天。
因为案件出现变故,祝大状说了,案子不用她上去坐台,换祝锦川自己亲自上阵。
身上的担子一下子没了,吕潇潇一身轻松,又有些期待起来,祝锦川五年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开庭,是什么模样?
不过,更让她高兴的是,这没了要开庭的案子,春节前的档期都空着,可以一心一意只管怎么追她的南神了。
结果,因为太兴奋又想太多,前一晚她有些失眠,直到凌晨三点才睡着,导致早上起得晚,早饭都没吃。
急匆匆赶来上班,她在楼下的面包店买了一盒子半熟芝士当早餐,五个蛋糕又有些多一个人吃不下,便拉着凌俐一起分享。
凌俐已经吃过早饭,只拿了一个,一边小口啃着,一边皱着眉苦着脸还想着案件的事。
吕潇潇则毫无吃相,一边吃着一边打开手机看着新闻。
她刚把大半个蛋糕塞进嘴里,嘴角还沾着淡黄色的渣来不及擦,忽然瞪大了眼睛,把手机举到凌俐跟前,嘴里模模糊糊:“看!快看!”
凌俐闻言抬头,虚着眼睛读着新闻标题:“情趣娃娃实战……?”
她读到一半读不下去,抬眼望着吕潇潇:“吕律师,好歹你也算精英人士,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心?”
吕潇潇差点噎着,梗着脖子好一阵子才咽下食物,急急说道:“错了错了,不是这一条。”
她手指一划把网页滑下底端,粉色透明的美甲指向其中一条加黑加粗的标题:“看,是这条。”
凌俐接过手机,嘴里念着:“钟承衡向国家索赔三千万……”
念着念着,她也惊讶地抬起头:“三千万?国家赔偿三千万?”
吕潇潇点了点头,心照不宣的表情:“创纪录了。”
凌俐惊讶完,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
这个人的野心真是大,哪怕走到国家赔偿程序了,也不忘标新立异一番,提出一个这样惊世骇俗的标的额。
这样与众不同的姿态,注定又要引起司法界和新闻媒体的轩然大波。
吕潇潇又推了推她,嘴角挂着丝促狭的笑:“你别只看标题,麻烦你下拉一下看看!”
凌俐有些不明就里,皱着眉下拉着新闻,忽然一张照片跃入眼帘,惊得她再度失语。
那是钟承衡的一张照片,他侧身站着,头略略低垂,裸着上半身,手上戴着手铐、脚下是脚镣,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墙上喷绘的2008.9.27——2016.11.29一排字。
这排年月日,分别代表着他失去和重获自由的日期。
照片里,唯一的光源似乎只有墙壁上高高的一扇窗。
除了那扇窗户明亮耀眼之外,剩下的,就是钟承衡微垂的眼睑下,锐利又幽深的眸子。
哪怕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这张新闻配图,也充满了视觉上的冲击力。
黯淡的色彩、高悬的一抹光、被禁锢的半裸的男人……
构图大胆又有艺术感,最关键的是,摄影师很好地捕捉到钟承衡的特质,被锁链缠绕的他,竟如一把失去自由的刀一般,锐利却无可奈何。
哪怕她不懂摄影,也知道,这副照片必定出自大师之手。
凌俐微张着嘴发着呆,吕潇潇已经凑了过来:“大名鼎鼎的钟承衡居然是个型男,坐了八年牢,身材还这么好!”
凌俐侧脸看了眼她,就将手机扔在桌上,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现在ps技术多强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吕潇潇拣起手机继续翻看,嘴里啧啧称奇,意犹未尽地感叹:“这副皮相了不得,虽然脸没多帅,可满身都是荷尔蒙的味道,当年又是高精尖人才,难怪毒死小三前妻又跑来撑场子。我要是年纪大上十岁,也喜欢这款的。”
凌俐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忍不住说:“你口味真重,居然能看上杀人犯。”
吕潇潇“嘁”了一声:“小凌子,你现在不正在朝疑罪从无的方向努力,怎么反而搞起有罪推定了?专业点好吗?”
凌俐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吕潇潇则继续低下头看新闻。
好一会儿,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忽然间挑着眉满脸的不屑:“看看,余文忠那贼货又开始造势了,拉了一堆他嫡系弟子论证国家赔偿标准的不科学。依我说,即使不科学,也不能这样漫天要价好吗?让钟承衡卖卖肉就三千万?天底下有这种好事的话,我早围着雒都裸奔去了!”
凌俐牵起嘴角笑笑,不准备在这个话题接下去,吃完蛋糕便继续处理秦兴海案件的事。
凌晨两点钟,她被刚下飞机的祝锦川电话吵醒,念了一堆人名给她,让她查找那些人关于刑事诉讼证据和非法证据排除规则的相关论文。
突如其来的任务让她一头雾水,努力撑着眼皮干完,匆匆校对了就发到祝锦川的邮箱里,这会祝锦川也不在,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过关没有。
吕潇潇却不肯放过她,拉着她说起晚上最近